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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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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有手帕……」悅寧掏出手帕想遞給他,卻已經太晚了。 她穿的雖然是半舊的衣裳,卻漿洗得乾乾淨淨的;而他的衣裳本來就是舊舊髒髒的,現在又多了幾個刺眼的油手印。 「我、我……」他頓覺臉上火辣辣的。 「咦?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看見他臉上紅通通的,悅寧踮起腳尖,學著阿爹的樣子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別、別靠近,我的身上很髒的!」梅笑白退開幾步。 「嗯,真的好髒呢!」她丟下一句,轉身跑回客棧去了。 嗚~~她討厭他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心裡很沮喪。 梅笑白才在哀怨,她拿著一大把茜草又跑回來了。 「哪!這些茜草給你用。你要記得把它放進洗澡水裡,這樣就不會覺得身上發癢了。」 「你不嫌我髒嗎?」聞言,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嫌啊!」悅寧心直口快的說。 「哦……」她只用了兩個字就讓他有如掉進深淵。梅笑白拖著腳步正要走回棲身的牆角,身後又傳來她的聲音。 「這問題很好解決啊!只要你去洗個澡就行了。」 「只要洗澡就行了?」他的心情再度飛揚起來。 「嗯……」像是想到什麼,悅甯開心得手舞足蹈,「阿爹說我們明天就要回揚州了,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見到娘親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和別人分享這好消息。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啊!」雖然才剛認識,可梅笑白還真不想讓她離開。 「我覺得一點都不快,事實上我恨不能飛回揚州去呢!」她張開雙臂假裝那是翅膀,做出飛啊飛啊的姿勢。 看著她甜美的笑靨,梅笑白很羡慕她有一個慈愛的娘親。 「對了,這枚羅漢錢送給你。」悅甯走出幾步又轉回來,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羅漢錢交到他手裡。 所謂羅漢錢就是以紅線纏起來用來壓歲保平安的銅錢,數量一枚或數枚,講究點的用官府限量特製的羅漢錢,普通的就用平常的銅錢纏一纏,通常掛上後就不再拿下來了。 「快掛回去,要不然你會沒命的!」看見她將羅漢錢拿下來,梅笑白心裡可著急了。 他的小弟幼白自幼體弱多病,姐弟中就他有一串羅漢錢用來保平安健康。父母雙亡之後,迫于生計,這枚錢被用掉了,過沒多久小白就染上了疫病;為此大姐一直很自責,總說是因為她將幼白的保命錢用掉了才會這樣。 「我哪有這麼弱。」悅寧強行把那枚羅漢錢塞進他的手裡,「我是狀元命,命格硬著呢!」 「狀元?不是只有男的才能考狀元嗎?」梅笑白很迷惑。 「不是你說的那個狀元啦!是我們揚州城裡的鬥粉狀元。」 悅寧說起了故鄉的瘦西湖,說起了每年九月的鬥粉大會,說起了要將蘇家渾小子踩在腳底下的雄心壯志,說起了…… 隨著她的描述,梅笑白眼前似乎出現了那錦繡十裡的揚州城,出現了帶著熏香的九月之風,出現了…… 兩人坐在牆角嘰嘰呱呱的說得開心,完全忘記時間的流逝,直到郎士業坐不住出來找人。 啊!要被罵了,搞不好還會被打!梅笑白嚇得瑟縮,可是等了好半天都沒動靜,他鼓起勇氣抬起頭,正好望進一雙溫暖慈靄的眼睛裡。 「小子,明兒早上和咱們父女湊合一起吃吧!省得我這傻女兒又要『吃不下』了。」郎士業朝女兒眨眨眼,促狹的道。 「小、小子?」這些日子裡,他聽到的都是臭乞丐、叫化子之類的辱駡,還真沒人喊他小子哩!更別說找他一起吃飯了。梅笑白感動得眼眶有些紅了。 「嗄?!原來你不是真小子,而是和我家丫頭一樣是假小子啊?」郎士業最見不得人流淚了,故意打趣沖淡哀傷的氣氛。 「怎麼會呢?」梅笑白的感傷淡了一點。 「那咱們就算說好了,明早你不要爽約啊!」 「嗯。」這對父女是難得的好人呢!望著那雙溫和的眼眸,梅笑白重重的點一點頭。 「臭阿爹,你、你又乘機嘲笑我!」悅寧省悟到被自家阿爹糗了,揚起小拳頭作勢要打人。 「打不到,就是打不到!」 「臭阿爹,你有本事就別跑啊!」 「哈哈哈哈……」 「呵呵呵……」 郎士業跑在前面,悅寧緊追在後。父女倆經過的地方,歡樂的笑聲灑落一地。 呵呵呵呵……梅笑白想笑,嘴角卻像是凝結了一樣,費了很大的勁才彎出淺淺的弧度。他這才想起,生活的重擔早就讓他忘了怎麼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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