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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佛響應他似的,大雷雨下得越發狂肆了。

  蘇州的君家是當地的望族,也是有名的書香門第,歷代都不乏以文章和書畫聞名於世的君家子弟。而到了這一代,君家大少爺君貽笑的名聲蓋過了君家歷代的祖先。

  在蘇州城只要提起「君大少」這三個字,每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贊「好」。

  位於城東鳳凰街的君家宅邸,更是蘇州城的一大盛地。每天一大早就有人等候在君家門外,有些是為了一睹君貽笑的風采,有些則是為了求得他的墨寶,或是想和他切磋技藝等。

  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懷春的姑娘想要一睹傳說中君大少的風采。

  為此,君家的對面開了一家名叫「望君」的酒樓,其中二樓經過特殊的裝修後,專門提供給那些不方便拋頭露面,卻又好奇心十足的大家閨秀。

  據說舒雅就是在望君酒樓的二樓上,對君大少一見鍾情的。從此她茶不思飯不想,心心念念的都是君大少一人。最後總算是天遂人願,她如願成了君大少的未婚妻。

  這本是蘇州的一段佳話,可這樁極富傳奇色彩的愛情故事卻在一夕之間破滅了!舒雅被殺,而兇手竟是君家大少。

  兇殺案一發生,蘇州城裡就眾說紛紜,各種傳言都有,唯一共通的是,兇手是當場被逮捕的,人證物證俱在,罪證確鑿不容兇手抵賴。

  君貽笑因而鋃鐺入獄,君家上下一片愁雲慘霧,連一向生意興隆的望君酒樓也變得門可羅雀。

  別說小姐們不再光顧望君樓,就連一般客人都少得不得了。

  這天晌午,望君酒樓裡空無一人,掌櫃的都快倚著櫃檯睡著了,這時走進一個虯髯的漢子。

  「喲!客倌,您遠來辛苦了。」掌櫃還沒使眼色呢!店小二已經機伶的過來迎客了,「您往這邊走。」

  可那看似風塵僕僕的虯髯漢子竟看也沒看他一眼,逕自往二樓去了。

  「呃,那是給小……」小姐們設的雅座。店小二才剛開口,便想起自君大少被捕後,二樓的雅閣也早就形同虛設了。

  唉!少了到酒樓來望君的小姐們,他這個打雜的也少了不少收入咧!店小二忍不住歎息。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虯髯漢子冷睨他一樣,冰冷的目光裡滿是煞氣。

  「沒、沒問題,您請這邊走。」將毛巾往肩上一搭,店小二趕緊在前頭領路。

  不多時,兩人已上了二樓。

  由於二樓的窗子都是特製的,不需打開就能看見外頭的景物,更奇妙的是,外面的人卻看不見裡頭的人。

  「客倌,您這邊坐吧!這個位子視野最好了,以前舒小姐總喜歡在這裡……」店小二才說了一半,就及時想起舒小姐已經死了,而君大少也已被押進死牢了。當下他訕訕的住了嘴,抽下肩上的毛巾開始擦起桌椅。

  原來雅兒總是坐在這裡的呀!

  虯髯漢子──舒致遠忍不住摸一摸妹妹曾經坐過的桌椅,一臉的眷戀之意。隨即想起她的無辜被害,一度溫柔的臉上立時生起一抹殺氣。

  「這──街對面就是君家嗎?」說著,他推開窗子。

  不知是他用力過猛,還是窗子長年不開而壞了,竟「哐啷」一聲掉下半扇窗。

  「是是是。」店小二也算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可是這虯髯客身上的戾氣仍教他的心不由得猛跳一下。

  「這些就作為賠償好了。」「當」的一聲,一錠大銀扔在桌上。

  「呃……」店小二眼尖的發現,這客人掌中的椅子扶手似乎裂開了。

  「怎麼,不夠?」舒致遠的濃眉蹙緊了。

  「夠夠夠,客倌,您要喝些什麼?」店小二陪著小心。

  「來一壇三月春,切兩斤黃牛肉。」說起這三月春,舒致遠就想起舒雅信中對這種酒的描述。

  可惜現在酒仍在,人卻已杳。想到心痛處,他的濃眉皺得更緊了,而眉間的刻紋也深刻得有如刀削斧鑿一般。

  雖然知道綿軟的三月春搭配粗俗的黃牛肉,根本就是不倫不類至極,可──懾於這虯髯客的危險氣息,店小二仍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不多時,店小二戰戰兢兢的將酒菜送上樓。

  「客倌,您的酒菜。」

  「拿著這塊令牌到知府衙門,要他們派一隊人馬給我把對面的君家團團圍住,准進不准出!」舒致遠掏出一塊黑黝黝的令牌,扔在桌上。

  店小二接過令牌偷眼一瞧:致遠。

  天哪!莫非他就是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致遠將軍?難不成他今天是來為妹妹報仇的?店小二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當下不由得雙腿打顫。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舒致遠冷眸一掃。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店小二當下矮了半截,連滾帶爬的沖下樓去。

  沖得太急,一不留神竟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幸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及筋骨,只是他心裡所受的驚嚇也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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