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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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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邊城。 才下午,街上已經暗得像傍晚一樣,一場大雷雨正在雲層中醞釀著。 旱雷在雲層裡滾動著,就像一個巨大的石磨,隆隆推動著,天空不時劃過幾道閃電照亮昏暗的街道。 致遠軍的主帥大帳裡,氣氛凝肅。 舒致遠──邊塞長城的名將,此時正面容扭曲、雙目赤紅的望著前來通報的傳令兵。 「你、再、說、一、次!」他的聲音和天邊的悶雷相應,更顯氣勢驚人。 「將、將軍,是老夫人要小的捎消息來,說小、小姐死了!」傳令兵被舒致遠嚇著了,帶著抖音道。 「雅兒死了,這怎麼可能?!」舒致遠雙目大瞠,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這裡有二少爺的一封信。」傳令兵終於想到臨行前二少爺舒甯臣塞給他代為轉交的家書。 「拿來!」舒致遠一把奪過,打開才看了幾行,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帥椅上動彈不得。 雅兒真的死了! 怎麼可能?在他出征前她還羞答答的叮囑,交代他一定要趕回去喝她的喜酒呢!她的笑靨還歷歷在目,怎麼人卻突然死了,而殺害她的還是她傾心愛慕的未來夫婿,這、這教他如何能夠接受?! 「判決下來了嗎?」他勉強振作自己。 「二少爺說,根據朝廷的新法令,這判的多半是流放拍賣抵罪之刑。」傳令兵如實稟告,「不過,目前兇手人還關在衙門裡等待審問呢!」 「該死!」舒致遠五指一緊,堅硬的扶手被他捏成了碎片。 殺人償命,這是最基本的法則,可是他身為大將軍,卻無法為他可憐的妹妹討回公道,天理何在?! 「將、將軍,你還好吧?」熊副將擔心的望著臉色難看的將軍。 「沒事,你們先退下去吧!」舒致遠手一擺,揮退帳中的人。 等人都出去後,他又仔細看了一遍舒甯臣的來信。大致情況就像傳令兵所說的,除此之外,信中還提到雅兒死時已經身懷六甲! 如今雅兒和孩子已經躺在冰冷的地底下了,而那個該死的負心漢兼殺人犯居然還活在這世上? 該死,這天下還有公理嗎?! 舒致遠「砰」的一拳砸在桌案上,激憤之下竟將桌子砸出一個大洞。 他們舒家原本也是望族,可惜時運不濟,到了舒致遠父親那一代已經日漸衰敗。他十五歲時父親死了,留下一個隻剩空殼子的家,和他年僅十二歲的弟弟、十歲的妹妹。 舒母生性柔弱,一輩子依靠丈夫,丈夫一死,她也跟著垮了。於是,舒致遠才會在十五歲時一肩挑下養家的重責大任。 為了讓弟弟妹妹的生活過得更好,舒致遠在十七歲那年投身軍營,十年沙場浮沉,流血流汗,終於成就如今的一番豐功偉業。 也因此,他和舒雅名雖為兄妹,實際上卻有如父女一般。舒雅的死,對他來說無異是喪女之痛。 「將軍,你還好吧?」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熊副將不放心留下他一個人,又轉了回來。 「我沒事。」舒致遠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熊副將才松了一口氣,就聽得他又道:「我得回京城一趟,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和葉將軍了。」 「將軍,我、我……」熊副將很猶豫。 「附近的強盜已經清剿得差不多了,蠻族那裡的局勢也比較穩定,暫時不會出什麼亂子。」舒致遠平平的道。 「可是皇上那裡……」熊副將仍有些擔心,畢竟邊關守將擅離職守是死罪呢! 「皇上兩天前才下摺子招我回京述職。」只是他不喜歡京城的喧囂和浮華,正打算讓葉將軍回去呢!誰想事隔兩天,這倒是成全了他。 「嗯,末將明白了。」熊副將點點頭,「只是末將還有一個請求。」 「說。」 「末將希望和將軍一起回京,好些年沒回去了,末將也很想念家人。」想念家人只是藉口,事實上他是不放心讓將軍獨自回京。 「嗯,也好。」舒致遠點點頭,又交代道:「你先和葉將軍擬個守城計畫,我先看看有什麼疏漏之處,至於你回京城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時,等葉將軍適應了,你再趕上我吧!」 「是。」熊副將行個禮,很快就下去了。 「轟隆隆轟隆隆……」天空終於下起大雷雨,大帳外傳來士兵四處查漏的嘈雜聲。 一陣狂風將大帳的簾子整個掀起,轟隆隆一聲巨雷,一道閃電劃亮了長空,也照亮舒致遠的臉龐。 以往威嚴正氣的臉,此時正扭曲似魔,那雙像要吃人的利眸昭示著無情,而懸在眼角的淚珠非但沒有讓他顯得脆弱,反倒更增添幾分淒厲。 「雅兒,我在此對天發誓,就算律法無法還你一個公道,我也會用我的方法還你公正的!」電閃雷鳴中,舒致遠指天發誓。 嘩啦啦啦…… 轟隆隆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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