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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他不會後悔了吧!」風箏的心更是七上八下,欲揭開喜帕的手讓澤蘭給按下。

  「不可,小姐,那喜帕是要留給姑爺來揭的。」

  姑爺?她真的成親了嗎?就要嫁給那個日夜心頭懸念的人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頭上的鳳冠,似乎沒那麼沉重了,她深吸口氣,坐正了些。

  心裡一直默念著出嫁前,她爹爹的吩咐:女子出嫁從夫,孝順公婆,打理家務,體貼夫婿,讓其無後顧之憂……

  房門突然被打開,伴隨著澤蘭欣喜……又失望的聲音。

  「來了、來了,姑爺進房……呀!你是?」澤蘭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我……我是杏兒,特地送甜湯來給新少奶奶的。」杏兒神色緊張地道。

  「送什麼甜湯?桌上不正擺了一堆『棗生桂子』嗎?」澤蘭嬌唇一撇,低喃。「擱著吧!對了,姑爺呢?」

  「少爺他……正與賓客同歡呢!」杏兒說道。「少奶奶怕是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先喝些甜湯填填肚子?」

  「當然不行,少爺都還沒進房揭喜帕,小姐怎麼喝湯?」怕她家小姐肚子餓,還不趕緊進門,只差個丫頭送甜湯進來,這算什麼嘛!

  澤蘭有些不悅,還好她夠機靈,早些時候就先拿了些預藏的東西給她家小姐吃了,否則不餓扁她家小姐的千金貴體才怪。

  「杏兒,你將甜湯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再同厲大哥喝。」風箏溫柔地道。

  雖然她頭蓋紅巾,沒瞧見她倆現下的模樣,但也猜得出杏兒是出自一番好意。只可惜澤蘭護主心切,一心只掛念著厲千孤沒進房的事,倒是將氣都給出在杏兒頭上了。

  唉!這丫頭,她得找機會跟她說說才行,在花家她是上房的四大丫頭之一,又深得她的喜愛,自然可以恃寵而驕。但這是厲家,她也得給杏兒幾分薄面才是。

  「同……同少爺喝?」杏兒端湯的手有些顫抖。

  「沒錯,湯放下吧!」澤蘭接過那碗甜湯放在桌上,此時此刻,相信她家小姐是不在乎肚子餓的,她在乎的是厲千孤。「你快去請你們家少爺進房來,別讓我家小姐久等了。」

  喜燭都快燃了一半還不進房,真是急死人了,那些賓客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杏兒只盯著那碗甜湯看。

  「快去。」

  「澤蘭。」風箏輕斥,她真是太不懂規矩了。

  就在這時,房門開啟的聲音再度傳來,繃著臉的澤蘭總算眉開眼笑了。

  「啊!是姑爺回房了。」澤蘭喜孜孜地在風箏耳邊提醒後,立刻上前一福。「姑爺萬福。」

  厲千孤輕輕地點頭,澤蘭非常識相地再一福,轉身欲往外走,卻在看見愣住的杏兒後,沖回來拉她一把。

  杏兒臨走前,竟將方才端來的甜湯也一併帶走,惹得澤蘭有些不悅;不過她倒也很懂規矩,沒發作,離開前,還善解人意地將房門給關上。

  房內只剩下這對新婚夫婦了。

  厲千孤凝視著床榻上那頭蓋喜帕的新娘,心中有些懼怕與擔憂。

  娶親!今生今世,他居然還有這個機會?

  輕吐了口氣,他不敢上前啊,怕……怕多年前的歷史又會重演,當喜帕一揭,新娘……新娘會變成──

  不!他不敢再去回想了,那是多可怕的往事,就連他這昂藏七尺的男子,也會膽戰心驚。

  其實他早該進房的,但他不敢,心中的死結,至今依舊無法解開。

  怎麼如此安靜?除了聽到他一聲輕憂的歎息外,再無其它了?

  風箏拔尖的耳朵,聽進那聲歎息後,心下十分不舍。

  她瞭解他心裡的膽怯,但若一直裹足不前,就無法打破那個惡咒。

  她還活著不是嗎?並沒有被他給克死呀!他在怕什麼?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夫君。」

  那輕柔的呼喚,像是在茫茫白霧裡的一點光芒,厲千孤的黑眸跟著一亮。

  「娶我真那麼讓你為難嗎?」風箏自怨地問。「我懂了,你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像我這般平凡的小女子,根本不該有所奢求的,我……我這就回家去,省得惹你討厭。」

  「不!」厲千孤發急地上前揭去了喜帕。「不是這樣的。」

  「夫君。」他終於揭開喜帕了,風箏感動得想落淚,欣喜地投入他懷裡。

  厲千孤的心跳得好快……他的妻子,一個紅著眼眶,笑著流淚又愛撒嬌的妻子,投入他懷中的嬌軀,柔軟又溫暖,她喜極而泣的熱淚,濡濕了他胸膛前的衣衫,熨燙著他的肌膚,同時也令他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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