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情人可口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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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有人會笨得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家丁們的心裡清楚歸清楚,卻沒人敢提起「出府」這個字眼。相爺已下了禁足令,即使小姐再凶再刁蠻,最大的主子還是相爺。就算再借他們八個膽子,也不敢私自放她出去。 寒脂見沒人敢接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指著一名家丁的鼻子就開了罵:「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做奴才的?看見這屋裡髒兮兮、油膩膩的,就不會趕快找人來清理?柞在這裡幹什麼!你、還有你!」她隨手揪起一名家丁的耳朵,「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小姐,奴……奴才不敢!」那名被揪著耳朵的家丁疼得直抽氣,但嘴上仍是恭敬無比,「可是,相爺吩咐了,叫小的們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小姐半步……」 「住口!」寒脂嬌此一聲。 「是,是,小的住口,小的住口……」 「相爺的吩咐你們不敢違抗,我的吩咐你們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相爺是主子,難道我這個相國小姐就不是主予了?」 「小的不敢!相爺和小姐,都是主子。」 「既然都是主子,我的話你們敢不聽?你們哪個能利索點兒的,去把我那個『壁虎銀鉤』給我拿來!」寒脂聲色俱厲地吼了半天,終於把目的給吼出來了。的確,沒了她的好武器「壁虎銀鉤」,她要怎樣溜出府去? 「可是……」家丁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還不快去?」寒脂美目一橫,做奴才的都乖乖地閉了嘴。 就在這個時候,廂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名年過半百、身著錦緞的老者走了進來。他體形健朗、聲若洪鐘,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魄,「『壁虎銀鉤』我給你帶來了,怎麼樣啊?寒脂?要不要現在就試試,看看是不是久沒碰了——生疏了?」 見到來人,寒脂的聲音馬上小了下去,「爹。」 這老人便是當今宰相淩滔。他大步踱人房中,威嚴地四下一望,朗聲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爹爹發話時,寒脂是不敢造次的。她的心裡清楚,爹爹對自己雖然寵溺,可也有他的原則,如果不識相地惹怒了他,後果絕不是自己發發脾氣、耍耍賴就可以蒙混過關的。 淩滔看著滿地的杯盤狼藉,歎了口氣,「唉,今天又是怎麼了?廚子的手藝仍舊不合你的胃口?」 「爹,你請來的這些廚子,個個都是飯桶!燒出來的飯菜,又油又膩、又葷又腥,讓人看了就想吐。」她嬌聲地偎著爹爹撒嬌,「要是再這樣下去,女兒的厭食之症,怕是非但治不好,反而要更加嚴重了!」 「這……這怎麼辦呢?我要請個大夫來給你調養調養,你又不准!」想到愛女的病,淩滔不免擔心。 「大夫有什麼用?我這個病興許是心病,您帶我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心情一舒暢,也許就藥到病除了,甚至就不治而愈了!」 「哦?」淩滔似笑非笑地瞥了女兒一眼,「我不是讓你多在花園裡走動走動的嗎?養個花種個草什麼的,既呼吸了新鮮空氣,又陶冶了情操,何樂而不為啊?」 「可是……可是我們府裡的花園太小、太無聊了啦。」寒脂面有難色。 「哦?那你倒說說看,你還想要什麼樣的花園、什麼樣的奇花異草啊」 「這個嘛……其實,我是覺得,要是爹爹能讓我去大街上逛逛,看點兒有趣的、吃點兒新鮮的,那就最好不過了!」 「去大街上逛逛?然後又讓你無法無天地到處亂闖,跑到「煙柳堂」去翻人家的圍牆?!」淩滔的聲音驀然嚴肅了起來。他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瞪著寒脂,「你怎麼就不學乖呢?『煙柳堂』是什麼地方?是你一個武功半調子的女孩兒家可以說去就去的嗎?要是一個不留神、給裡面的人發現了,到時候,就算我這個相爺也保不了你!」 見爹爹有些動怒,寒脂連忙把身子縮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說:「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很想知道那裡面究竟有什麼秘密嘛。」 「荒唐!煙柳堂裡有什麼秘密,豈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關了你一個月,怎麼還是死不悔改呢?」這下淩滔真的生氣了,他一拍桌子,嚇得寒脂馬上乖乖地噤了聲。 「那種地方,就是我也不能隨便進去!你憑了一點兒三腳貓的工夫,就想亂闖,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冥頑不靈!唉,都怪我平日太縱容你了,現在,你非但不知道幫我分憂解愁,反而越發添亂!看來,這一個月的禁足期,還得延長!至於吃飯嘛,你愛吃就吃,實在吃不下沒胃口,也隨便你了!」 「爹……」 「還有這個什麼『壁虎銀鉤』,我看你最近也用不上了,」淩滔氣呼呼地甩甩手上的一堆金繩銀鉤子,「就讓爹先替你保管著,等什麼時候你知道錯了、願意改了,再來向爹要吧!」說罷,他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寒脂看著爹爹怒氣衝衝地離開,大門在她面前緊緊地死鎖上。她知道,由今夜開始,她的廂房外頭,又要多出一倍的家丁把守了。 「這樣下去不行……」寒脂絞著衣角、咬著嘴唇,仿佛要把自己的衣角卷成「壁虎銀鉤」,好用它飛簷走壁、逃離這個關她的囚籠。可是,在沒有想出別的辦法以前,她只能天天枯坐房中、吃那些令人作嘔的山珍海味度日了。 翌日中午,到了用膳時分,相國千金的廂房裡照例傳出一陣摔盆砸碗的聲響。當然,還加上寒脂的怒叱,「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搞的?我說了胃口不好、想吃些清淡的東西,可是沒叫你們給我上這等粗茶淡飯!這個,還有這個!」她氣呼呼地隨手抄起一塊又黃又硬的饅頭,「這是什麼?這種東西可以吃嗎?硬得都可以當兇器來殺人了!」說著,她將手中的饅頭摔到離她最近的那名家丁的頭上,直打得他哀叫起來。 「小姐息怒!」素梅急忙雙膝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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