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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愈想,他心裡愈不是滋味。

  大病初愈的疲憊臉龐被一層陰霾籠罩,整個人散發一股陰冷氣息,生人勿近。

  抬手,想揉揉有些不適的額際,不意卻碰著一個阻礙,他轉頭看去——

  眸中,乍現驚喜!

  原來,這丫頭雖然口口聲聲氣他、惱他,甚至恨他,可是在他重病之時,卻衣不解帶的守在他榻前。

  這代表著什麼呢?

  手,不由自主地輕罩在她頭頂,感受著她那如緞般的黑髮。

  「你醒啦!」

  突然間,「啪」的一聲,赫連又槐的手背一陣的吃疼,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行兇的荊靈香,深邃的眸中寫滿控訴。

  「你……」

  「一醒來就毛手毛腳的,你好不要臉。」

  見他睜開眼,心中大石驀地落了地,她不著痕跡地吐出一直壓在她胸口的那股煩悶之氣,但嘴上可不饒人。

  她照顧他,是基於道義,可不代表她已經認命,是以一個妻子的立場在服侍丈夫。

  「我摸我的娘子,有什麼不要臉的?」赫連又槐氣悶的反問。有時他還真覺得這丫頭其實睡著了可愛些。

  只要她一睜眼,就成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怎樣都不肯給他好臉色瞧,但一瞧見她眼底下那一片陰影,他的心也跟著柔軟了。

  這丫頭嘴裡總嚷著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其實她心裡也不全然是這麼想的吧!

  否則她又怎會頂著疲累,在這兒照顧他呢?

  再說,這麼一回神,他倒想起在那幽幽沉沉的黑暗中,他依稀記得,她恐嚇他的話,還有她用那柔軟的唇哺他喝藥的片段。

  這丫頭,心口不一呵!

  到底啊!

  什麼時候,他的小娘子才會看清自己的真心實意?

  他期待著!

  「誰是你的娘子啊?」

  就算成了親、洞了房,可是她始終不曾認定他是她的夫君。

  「你啊!咱們是夫妻,拜過堂、洞了房,如果不是夫妻,那是什麼?」

  「仇人!」她毫不猶豫地說。

  「你會這麼辛辛苦苦的照顧一個仇人,為夫的怎麼不曉得你的胸襟有那麼的寬大。」

  輕描淡寫的一記回馬槍,正中紅心,說得荊靈香啞口無言,畢竟她照顧他是事實,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瞪他,惡狠狠的瞪他。

  那被瞪的人倒是乖乖地任由她瞪,等到她終於瞪夠收回目光,赫連又槐這才有些不舍地開口道:「你瘦了,想來這幾天你也沒好好的休息吧!」

  誰……誰瘦了啊!

  荊靈香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但那模樣反倒惹來赫連又槐的朗聲大笑。

  這男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功力還真是一等一耶!

  「我才沒瘦,這三天,我可是吃得好、又睡得好,是你病得糊塗了。」說完,懶得再在這兒蘑菇,她索性站起身來,伸個懶腰之後,就要走人。

  「你去哪?」這丫頭還是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你管我。」

  雖然根據翠喜到聶府打探回來的消息,書南姊姊已經清醒過來,不過沒有親眼看到總不放心。

  她好想去瞧瞧她。

  說走就走,就趁著這個男人還病懨懨的時候,也沒誰能管得住她。

  誰料到她的如意算盤算還是打得太早了。

  「你站住!」

  話聲才落,他便長手一撈,扯住她。

  即使大病初愈,但赫連又槐的力氣還是挺嚇人的。

  只見一伸一拉之間,他就將荊靈香給拉上榻,長臂再一環,荊靈香整個人又被困住了。

  「喂,你做什麼?」

  這傢伙不是才大病初愈嗎?他究竟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陪我睡會。」他輕聲說道,那語氣理所當然得令人髮指。

  她幹麼要陪他睡啊?

  照顧了他三天三夜,已經仁至義盡了好嗎?

  他倒好,瞧他那副安適的模樣,敢情拿她當抱枕了。

  「誰要陪你睡啊?」毫不留情地掄拳打他,但那雨點似的拳落在他的身上,好像完全不痛不癢似的。

  只見他大爺眼一閉,隨即呼吸便平緩起來。

  掙不開,只能怔怔地瞧著他的睡容,不知不覺的,在他的臉龐刻進她心坎裡的同時,她的眼皮也跟著愈來愈沉……

  她似乎愈來愈習慣屬於他的氣息了,這不好……真的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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