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路上撿個王爺 | 上頁 下頁
十八


  門外的長廊傳來了丫鬟們問好行禮的聲音,駱景福一聽那此起彼落的問好聲,心中就泛起一股嫌惡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她驀地閉上眼,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氣,偏偏這時丫鬟因為外頭的叫嚷分心,手勁沒捏好,一時捏重了些,讓她的小腿吃了疼。

  「哎喲!」她揚聲喊疼,還不等闖了禍的丫鬟回神賠罪,坐起身子便一腳踹了過去,「邢嬤嬤,彩環這丫頭失了規矩,帶下去關個三天的黑房。」

  板著一張臉,邢嬤嬤一個眼神,旁邊的丫鬟不敢耽擱,完全沒給彩環磕頭求情的機會,將彩環的嘴一堵就將人扯走了。

  駱景福胡亂出氣時,雲夫人已經在一群丫鬟嬤嬤的簇擁下進了屋子。她看著那被堵著嘴拖出去的丫鬟,眼神連閃都沒閃,視若無睹地走到小花廳裡的羅漢床坐下。

  「娘,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讓嬤嬤來喊我一聲,怎麼好讓您親自過來呢?」堆著一臉的笑,駱景福親自迎上前去替婆母張羅茶水,畢恭畢敬地端給雲夫人。

  雲夫人滿意地含笑接過,潤了潤口,這才說道:「方才在院子裡,聽到下人說什麼淺姊兒到普濟寺做祈福法會半道上出了事,所以這才來問問情況怎麼樣了?」

  雲夫人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平平穩穩的,完全不含一絲的憂心,讓人忍不住要以為出事的不是她的嫡親女兒,而是一個陌生人似的。在駱景福瞧來,這個雲夫人也是糊塗,好好的親生女不疼愛,一心只掛在那不成器的兒子身上,好歹也是大儒家的閨女,可這做派卻比鄉村野婦好不多少。

  聽說是因為公公驟然亡故,所以心中有了怨氣,心性也就越發偏執。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婆母胡塗了,她又怎能輕易地拿捏她和她的女兒呢?

  「其實媳婦也不清楚呢,只是有人來報妹妹的馬車摔下了山崖,好像讓安國公府的二少爺給救了,媳婦已經派人去前院接了。」

  「是王二少爺救的人嗎?」

  「是啊,聽說那時情祝危急,三妹妹的馬車被山猴給驚了,一時控制不住就墜下了山崖,一時間場面混亂,幸好山崖不高,剛好跟在妹妹後頭的王家二少爺便立馬讓手手下去撥人,二少爺竟也跟著去找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三妹妹,將她給救了出來。」

  「嗯,人救回來就好。」雲夫人聞言頷首,輕飄飄地說道。到底是為人母親的,雖然這幾年對雲淺淺很不待見,可終究是自己的閨女,若是真的因為這意外喪了命,她自也是不舍的。

  「人是救回來了,只是、只是……」駱景福欲言又止,彷佛心中有話想不敢說。

  跟駱景福做了幾年的媳,見她這模樣,雲夫人原本稍稍舒展開來的眉頭頓時又皺起,問道:「你到底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閨女,怎麼遇事說話還這樣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就快說。」

  雲夫人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己的兒媳婦,當初她就看不中這個駱氏,可架不住兒子自己喜歡,這才點頭應允駱氏嫁入雲家。所以只要有機會,總是對這個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嫌棄起來更是毫不遮掩,若非看她管家還行,她又不待見雲淺淺,哪會讓她掌管中饋。

  自然,對於這個婆母駱景福心中是極恨的,但一如以往的,對這樣的批評她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言笑晏晏的走過去取了雲夫人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幾上,然後才說道:「媳婦這不是怕母親驚著嗎?三妹妹掉山怎麼可能無傷?只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傷,養養就好,只是……驚亂之中三妹妹的衣著只怕亂了,王二少爺又著急想要救人,妹妹的閨譽……」

  「事急從權,應該……」

  雲夫人才開口說話,駱景福卻馬上急急打斷了她,道:「娘,這安國公府的二少爺向來受他們家老祖宗疼愛,平素可是丁點事情都捨不得他勞動的,這樣的人竟然會見義勇為沖在前頭去救妹妹,只怕對妹妹應該是有些心儀的。」

  「可王二少爺的名聲向來不好,淺淺也是咱們家的嫡女,咱們家可是閣老府……」

  雖說如今她深居簡出,可終究還是有幾個老姊妹的,外頭的事兒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那王建欽的名聲在他們這些權貴人家中早已如雷貫耳,雲夫人又怎會沒有聽聞?

  若讓自己的閨女嫁給這種人,她還不知讓她去做姑子算了,否則還不知道人家會怎樣戳她的脊樑骨,說她賣女只為攀附權貴,至於前兩個自毀名聲導致低嫁的,她只覺得恨鐵不成鋼,根本懶得管。

  想到這裡,雲夫人眼色一沉,望著駱景福的眼神倏地淩厲起來。

  駱景福注意到了,原以為這兩年她已經牢牢的將這個老東西的軟肋抓在手裡,雖然還是老對她冷言冷語,畢竟這老東西最在乎的就是兒子和孫子,被刺幾句自己並不在乎,拿到實權才要緊,卻沒想到胡塗的她竟然還是能一眼就瞧穿自己心裡的盤算。

  思緒快速翻轉,但駱景福可沒打算就此放棄自己對雲淺淺的算計。

  這老東西還好意思說閣老府呢?就算曾經輝煌過,可公爹死後雲漸生不爭氣,屢試不第,這偌大的雲府也不過靠著朝廷的一點撫恤過日子,又有什麼值得說嘴的呢?

  「娘,您怎麼這麼這般看著我?」

  「你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最重名聲和風,若是淺淺的清白已毀,那麼我寧願送她去庵裡青燈古佛清靜一生,也不會讓她嫁入那樣的人家。」前兩個女兒雖然低嫁,好歹對方沒什麼負面傳言,但讓女兒嫁給紈絝可是會抹黑雲府名聲,她不能接受。

  眸心閃過一抹憤怒,駱景福閉了閉眼,等心平氣和後才說道:「娘,您也知道雖然夫君向來才名在外,可總是屢試不第,這是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太放縱他了,管不住他,心思不在課業上自然屢試不第!」雲夫人想也沒想就將罪名往駱氏身上推,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對獨子也是極為放縱,有求必應。

  想到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雲夫人也是頭疼得緊,當初丈夫驟逝,她一心想要栽培兒子挑起家中大樑,誰知兒子雖然有些小聰明,卻總是沒有耐性,所以已經考了兩次卻從來不曾金榜提名。

  眼看著家中境況越發蕭索,再想想自己獨孫的前途,雲夫人心中又怎會不急?

  若是夫君能夠晚些再過世,能夠手把手的教導兒子,兒子又怎會如此不成器呢?

  夫君就是太疼三丫頭,堅持親自去找奇藥,結果藥雖然找回來了,女兒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夫君卻不知怎地在找藥時染上了怪病,然後一病不起。

  也是從那天開始,原本也心疼三丫頭的她每每看到那個女兒,心中就會五味雜陳,再加上三頭身體好些之後不如以往聽話,還每每拿著大道理勸她不要再縱容兄長,母女倆才會因此離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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