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夫君,哪裡跑 | 上頁 下頁
十五


  望著那搖搖晃晃的背影,蕊兒也只能認輸,跑上前去攙扶,領著柴書南往聶紫相獨居的院落走去。

  希望今天少爺可以早些回來,對主子溫柔些,否則她還真怕少夫人會承受不住。

  她似乎已經習慣擅闖他的院落了!

  聶紫相拖著滿身的疲憊,怒視眼前就著搖曳燭光打盹的柴書南,對於她這個不速之客,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心中滿是煩憂的他,壓根就沒那個心情理會。

  靜靜凝視她好一會兒,心中才盤算著索性將屋子讓給她,但在轉身的那刻,像發現什麼不對勁,讓他頓住腳步。

  她的臉上泛著一股不正常的潮紅,怎麼回事?

  心中的懷疑讓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辦法就這麼狠心離去,聶紫相緩緩踱近。

  才一靠近,她那帯著重重的喘息聲,就竄入他耳中。

  不正常的潮紅和喘息,她生病了嗎?

  生了病卻還堅持要在這兒等他回來,為什麼?

  瞪著兀自沉睡中的她,滿腹的疑問得不到該有的答案,就在聶紫相不知自己該搖醒她還是走開時,柴書南突然睜開迷蒙的雙眼。

  「你……回來啦……」

  平素精氣神十足的聲音顯得虛弱,即使她努力想要站起,身子卻依然搖搖晃晃,讓人心驚。

  「你怎麼了?」瞧她那硬撐的模樣,聶紫相忍不住地皺起眉。

  如果身體不舒服,何必跑到他這兒來給他看?

  心中這才犯著嘀咕,柴書南便又一個搖晃,眼看就要跌個倒栽蔥了,聶紫相也只能伸手扶她一把。

  「不舒服,為什麼不在房裡好好歇息?」

  不知怎地,瞧著她的樣子,聶紫相的心竟也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興許是習慣她那精力十足的模樣,如今的虛弱看起來就是刺眼。

  「我可以幫上你的忙了……」雖然氣虛,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雙眼竟讓人有種閃閃發亮的錯覺。

  沒頭沒尾的一句,聶紫相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忙扶著她的手,就感到一股熾人的熱氣從她周身彌漫開來。

  「給大夫看過了嗎?」他大可以將她扔給娘就算了,可是他卻破天荒地捺著性子朝她問道。

  那些伺候她的丫環呢?

  這府裡的下人們是不是該好好整頓一番,竟然放著病中的主子不聞不問,還讓她在這兒等他回來。

  「那不重要……」潮紅臉龐泛著興奮的光芒,她扯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是說……找出配得上你的理由嗎?我找著了……」

  這丫頭究竟在想什麼?

  都已經病成這個樣子,竟然還在想配得上他的理由。

  聶紫相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皇上下了旨要你找人替中了毒的璽貴妃解毒,宮裡那些太醫全都束手無策,不過……沒關係,你不用怕,我可以幫你……」

  像個孩子迫不及待想要展現自己手中的寶物,柴書南微喘著氣,興奮不已地接著說道。

  「放心,我不會讓你被皇上責怪辦事不力的,我真的可以幫你,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醫好她的……一定可以的。」

  說著說著,她驀地伸手,拍著聶紫相偉岸的胸膛,似是要他安心,可是沒拍兩下,那強撐著的身子終究支撐不住,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兒愈來愈沉、愈來愈沉……

  最終,她身子一軟,若非聶紫相眼捷手快,只怕那後腦勺又得撞出一個腫塊來了。

  「你那顆腦袋瓜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還有,昨兒個明明她還活蹦亂跳的,甚至大言不慚說要擄獲他的心,怎麼今兒個卻又忽然染上風寒。

  瞧著懷中軟綿綿的她,聶紫相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卻也無心探究,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往自己榻上走去。

  喚來了丫頭,也喚來大夫,這一夜,聶紫相的院落燈火通明……

  既酸且痛又麻!

  眼兒才睜,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便毫不留情地席捲而來,透過朦朧的視線,四周陌生的擺設,讓她連忙找回自己還兀自遊移的神智。

  咦?

  雖然不是頂熟悉的,但總也來過幾回,她知道這兒是哪裡。

  心頭疑惑才起,就見支著下頷在圓桌子上打盹的人,柴書南更是受到不小驚嚇。

  她怎麼會在這兒睡著了?而他是因為看顧她,累著了才在桌前打盹嗎?

  雖然明知事實很可能壓根不是這樣,但即使只是一丁點的可能,卻已足以讓她的心裡泛起一股濃濃的甜。

  柴書南使足力氣,樟起因風察而慮軟的身子,在她的雙足來不及著地時,一個冷冽的嗓音卻已傳到耳際。

  「有本事你就給我下床看看。」

  即使她的動作輕悄,卻已驚醒打盹的聶紫相,看著眼前這個擾他一夜的罪蚪禍首,聶紫相當然不會有太好的臉色。

  畢竟他可不是心甘情願在這兒照看她的,要不是她娘竟為了逼他留在這兒,不准府裡的任何人過來照料她,他也沒那心思留在這兒照顧她。

  「昨晚是你看顧了我一夜?」儘管臉色仍然浮現倦容,但柴書南的聲音中卻難掩一絲欣喜。

  那喜悅讓人想忽視都難,聶紫相原本尖銳的話語就要出口,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竟奇異地閃過一抹不忍。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他向來堅信不移的信念。

  從頭到尾,他就不想和她沾上一丁點兒的邊,因為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愛,所以只能用冷漠來保護她。

  可……曾幾何時,她那燦爛的笑竟能影響起他的心緒來了。

  「我是被迫的。」尖酸的言語無法出口,但這句話著實也好聽不到哪去。

  但柴書南卻不覺得被傷害,那笑容仿佛將她的病容一掃而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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