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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聞聲,秋桂拍胸脯保證。

  “昨兒個都已經拿出來燙洗過、擦拭過,保證乾乾淨淨、不染半分塵垢。”

  今兒個是罄郡王府最重要的日子,人人知道主子會在今日被釋放回到府中,情緒跟著染上喜悅,做起活兒來也特別有勁。

  宋珞淳被她誇張的語調逗得笑了出來,轉身卻瞧見年紀最小的丫頭春玉正踮著腳尖,要去構高她幾乎兩顆頭的白梅枝,於是出聲制止。

  “玉兒,構不著別勉強,受了傷可不好。”

  瞧著身邊的丫頭姊姊們迅速撥弄著凝在花葉上的殘雪,春玉不服輸地應道:“行的!”

  好不容易指尖撥著了梅枝條,她興奮地用力一扯,竟將枝條給折斷,身子跟著因為過分用力,順勢往後倒。

  “小心啊!”

  宋珞淳見狀,急奔上前想要扶住她,卻因為腳步太急,一腳踢上園中的卵石,直接往前傾倒。

  “淳兒,小心!”

  杵在她身邊不遠處的添旺見那驚險狀況,不假思索伸出手環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說起來還真是好笑,宋珞淳急著想扶住春玉,自己卻差一點跌倒,反成了那個需要被扶住的人。

  “謝謝你。”回想方才驚險的經過,宋珞淳直拍著胸脯,渾然忘了添旺的手還擱在她腰上,轉過頭望向春玉問:“玉兒你沒事吧?”

  一屁股跌在軟乎乎的雪上,春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沒事,倒是屁股讓雪給弄濕了。”

  她的話一說完,惹得園子裡的丫頭全笑開了,瞬間笑聲漫開,冷空氣裡添了一絲歡樂。

  添旺見宋珞淳那一抹笑宛如含苞的花朵瞬間綻放,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謝謝你。”

  穩住身子,她有些不自在地開口道謝,添旺聞聲趕緊收回擱在她纖腰上的手,對著她撓撓頭傻笑。

  “不、不用客氣,呵呵。”

  宋珞淳沒多想,只覺添旺憨直熱誠得可愛,道完謝接著轉向春玉道:“那你快去把褲子換下,若是像我一樣染了風寒可不好。”

  三年前滑胎後,她的身子骨不似以往,總會在季節遞嬗時染上風寒,往往只要一病,總是要躺著休息個三、五天才能下榻。

  在得知宇文凜歸府的時間後,她一直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染了風寒,所幸這回沒病到下不了榻,否則她真的會惱死自己。

  春玉聽她這麼一說,卻還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就這麼放下手頭上的工作。

  “可是……”

  看出她心裡的想法,宋珞淳催促道:“別可是,速去速回,這工作做完可還有其他活兒得幹。”

  福如嬤嬤年事漸高,又加上皇太后對宋絡淳的承諾,她早早接了管事的職務,為人公正、賞罰分明,卻又不仗著位高權重而對下人頤指氣使,府中下人皆很喜愛她,對她十分信服、敬重。

  聽她這一說,春玉不敢再猶豫,趕緊回房換掉濕褲再回來。

  春玉的腳步才到月洞,卻因為突地撞上一堵肉牆,險些又要跌個狗吃屎,一股溫厚力勁將她穩住。

  “呼!多、多謝。”她驚魂未定地道謝,才抬起頭望向來者,整個人像被點穴似地靜滯不動。

  瞧著丫頭僵瞪著他的神態,宇文凜幾乎是咬著牙,擠出聲音問:“這麼早,你們在忙什麼?”

  昨夜他被接回皇奶奶的綿壽宮過夜,與皇奶奶共敘天倫,言談中他得知宋珞淳這三年來未曾離開,一直留在王府,心裡既驚又喜,一直惱她從未想方設法見他一面的情緒也淡去一些。

  因為歸心似箭,急著想見宋珞淳,所以他早早回府,沒想到匆匆腳步才來至園中,卻瞧見她被添旺摟住腰,醋意瞬間在胸口中沸騰,一雙幽黑深眸銳利地直射出殺人目光。

  宇文凜本就生得俊雅,無論何時都好看得讓人不由得看癡。經過三年的磨練,他修長偏瘦的身形變得結實,微深的膚色更不似以往白皙……

  雖然模樣依舊英俊,但這會兒,被主子那厲眸一瞅、冷嗓一喚,春玉嚇得急回過神,匆匆福身行禮。

  “王、王爺萬福!”

  宇文凜方才的嗓音不高不低,春玉的聲音則幾近囁嚅,卻還是讓園中一班僕人驚察主子歸來了。

  宋珞淳一聽到那午夜夢回間總盤旋在耳際的沉嗓,一顆心便評動不已地狂跳。

  他……回來了!

  勉強定下心神,這才向他福身行禮。

  “王、王爺萬福。”

  添旺由主子想將他拆吞入腹的眼神中覺察到,他方才肯定瞧見他為了扶住宋珞淳,將手擱在她纖腰上的情景。

  扶著像宋珞淳如此佳人的款款纖腰,又聞到她身上的幽香,他的確飄飄然,但沒膽多停留,很快收回手了。

  他雖極想解釋,但怎麼解釋都不對,只好僵硬地行了個禮,找了個藉口便匆匆退了下去。

  府中有誰不知道宋珞淳與主子的關係,加上皇太后的話,大家幾乎把她當未來主母看待。

  見初歸府的主子面色不佳,幾名奴僕跟著添旺行禮問安後,識趣地退了下去。

  瞬間,偌大的園中僅剩兩人對眼相望。

  見宇文凜臉色沉鬱,宋珞淳抑下內心乍見他的狂喜,開口再問:“王爺,您怎麼會在這個時辰歸府?”

  在確定宇文凜釋放回府的時間後,她拿捏好時間,只為迎接他,沒料到他竟然提早回來了。

  “本王的確是早歸了,如果不是如此,又怎麼會瞧見你似乎過得挺快活的呢?”

  憶起被圈禁時對她的滿腔思念,再見到她讓別的男子摟著她的腰、笑得那麼開心,他無法不想,或許她根本沒在乎過他……

  若是如此,那他這些年來心口為她積累著,幾乎要氾濫成災的思念,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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