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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好吧!明兒個我就帶你入宮,但不保證皇上會答應,能不能見王爺一面,就靠你了。”

  “嗯。”宋珞淳頷首,冀望自己有辦法可以求皇上網開一面,讓兩人見上一面……

  ***

  才入冬,半夜下起的初雪連著下了兩日,天地一片銀裝素裹,連園子裡的老松也被積雪壓得低垂了頭。

  一早天氣才放晴,天色卻依舊灰濛濛的,宋珞淳沒時間細看園中雪景,匆匆跟著福如嬤嬤進了宮。

  一進皇宮,待皇帝早朝後,她立即求見聖上,表明心中想望,未料,皇帝只是讓太監回了話——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宇文凜,儘管只是見一面也不許。

  聽了太監回傳的話,福如嬤嬤神情沮喪地歎道:“唉!看來這回皇上是鐵了心,要給王爺一個刻骨銘心的懲罰。”

  宋珞淳卻無法接受皇帝如此嚴苛的對待。

  她不懂,她只是想見宇文凜一面,沒別的要求,皇上為何如此不通情理?

  “不,我不接受。”她輕擰眉、微抿唇,略顯蒼白的清冷俏臉上,盡是不願接受聖上決定的倔氣。

  瞧她那堅定的模樣,福如嬤嬤慌聲道:“好丫頭,沒人能駁皇上的旨意,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嬤嬤,也許皇上還在氣頭上,所以才連這麼一件小事也不願同意,我想……

  是不是可以再堅持一次?”

  在她說話的同時,早歇的雪又紛紛落下,冷凜的空氣又多添了幾分寒意。

  福如嬤嬤思忖了片刻才道:“淳兒,你別和皇上鬥這氣啊!下雪了,我們先回去,晚些我再找太后商議。”

  那日的離別來得太倉促,宋珞淳怎麼也沒想到,還沒再見一面,宇文凜就這麼進了宗人府。

  她不知道若再拖下去,要到幾時才能見到他……難道真的要等到三年後才能見他?

  思及這個可能,夾雜著不安與恐懼的酸楚緩緩由心底滿溢,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宇文凜一面,她才能放心啊!

  打定主意,她懷抱著希望說道:“我請公公再替我求見一次,說不準皇上與我見著面、談了話,會答應也不一定。”

  見她如此堅持,蕩漾著淚光的眸底有著倔強與無悔,福如嬤嬤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宋珞淳見雪愈下愈大,又見福如嬤嬤臉上透著疲憊,於是催促道:“嬤嬤,太后那邊可要麻煩你去探探,看有沒有法子可以通融一回。若真的沒法兒,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別管我了。”

  “好吧!太后那兒我會去探探口風,你就再試一回,若皇上真的不見,你也別硬使著,撇開這冷天凍人不說,萬一惹惱了皇上可不好。”

  她頷了頷首。

  “我知道,會有分寸的。”

  福如嬤嬤不放心地離開,她走後,宋珞淳又硬著頭皮請太監通傳了一回,靜靜地站在禦書房前候著。

  禦書房中,日理萬機的皇帝仍專心批著朝臣呈上的奏摺,房中除了振筆直書的書寫聲響,四周一片靜謐。

  驀地,一聲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叫喚聲,伴隨著送上的茶水打斷皇帝疾飛的思緒。

  “皇上,罄郡王府那個奴婢又求見了一回,皇上……見是不見?”

  皇帝手中的筆一頓,片刻,頭也沒抬開口便道:“不見!讓她回去吧!”話一說完,手中的筆持續移動著。

  紅顏禍水,在宇文凜犯下這錯事時,他便私下派人去查問過,大抵知曉,就是這丫頭惹出的禍事。

  這回他下令將宇文凜監禁三年,為的是要他靜心思過,若再讓他見著這丫頭,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就算她,再請太監通傳,他也會硬下心不召見,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太監聞言,滿心惶恐地應道:“是!”回了話不敢多逗留,快步走出門外。

  掌燈時分,一盞盞宮燈亮起,仍飄著雪的闐黑天色中,只見一抹纖影直挺挺地站著,他急忙走近。

  聽到腳步聲,宋珞淳抬起頭,暗暗籲了口氣,等得七上八下、忐忑難安的心終是落了地。

  天氣凜寒,雪紛紛擾擾下個不停,她出門前雖多加了件外氅,卻還是覺得空氣裡的寒意穿膚入骨,一股寒氣不斷由腳底板兒直往上竄,讓她怎麼也感覺不到暖意。

  天色愈來愈暗,事情若能早些有個答覆,她或許可以趁夜更深前去探探宇文凜,和他說上幾句話。

  太監腳步一定,見她的帽上、纖肩上覆了層雪,也明白是杵在原地候了許久所致,心裡不免有些同情。

  “姑娘,皇上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你還是走吧!”

  呼吸陡地滯在胸口,宋珞淳心裡的小小希冀被太監一句話給掩熄,她萬念俱灰地顫著唇問:“所以……皇上……真的不能……讓我見他一面……真的不能嗎?”

  看著她的臉色瞬間褪得如雪般透明,一雙瞠大的眸子盈著淚,太監為難道:“皇上決定的事,沒人能讓他改變心意,姑娘還是別浪費時間,早早回去歇息。”

  聽著太監滿是同情的勸阻,她大受打擊地想舉步離開,那站得幾乎僵麻的雙腿卻陡地一軟,整個人撲跪在雪地上。

  冷冷的雪貼在頰上,寒得她連打了幾個哆嗉,她想撐起身子,但腹間一股彷佛要將她撕裂的痛驀地襲來,她疼得全身迸出冷汗,發出難忍痛吟。

  “姑娘!你沒事吧?”

  太監見她倒下,上前想扶她,卻見她腿間有一股液體流出,染濕了她的裙,在皎白雪地上形成觸目驚心的血流。

  瞧那可怕的情景,太監臉色發青,嚇得險些沒了魂……那……那不是血嗎?!怎麼無緣無故流了那麼多血?!

  宋珞淳渾身使不出力氣地癱軟在地,她知道自己流了血,震驚的程度與太監不相上下。

  她呆愣了半晌……反覆思索後,一個念頭陡然浮現,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跟著湧上心頭。

  她的月信已經遲了好一陣子……

  難道是因為……想到那個可能,她的心緊緊一揪,她伸手抓住太監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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