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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你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醒』了,爺爺,你到底在怕什麼?你是怕我和書中那名雕刻師,在幾世輪回後,又再度糾纏在一起嗎?”

  聞言,尹道一的臉色一變。“你……”

  “你說尹氏前人的傳記在搬家時弄丟了,其實是你要我媽藏到外公家吧?”

  尹道一緊抿著唇,然後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身為尹氏嫡脈子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奇特能力,每隔三代的國師托生也從未出過錯,這些你都曾聽聞,可咱們尹氏自有記載,國師就有兩位,哪一位托生才是重點。”他十分慎重的看著孫子。

  “如果你看過那本國師傳,就該知道那一位的能力堪稱空前絕後,祈天降雨、奇門遁甲、觀星望鬥、入夢離魂……他無一不精通。

  “墨兒,你還記得嗎,在你三歲的時候,有一次我買了一個你一直想要的玩具,卻堅持你生日當天才送給你,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你的拗功,就隨便說只要你找得到就給你。

  “我把玩具藏在一個相當隱密的地方,加上玩具又不大,要找到並不容易,當天晚上入睡後,我夢見你來找我,問我玩具放在哪裡,我告訴了你,醒來後我只是覺得好笑,怎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這種地步,可當我下樓後,看到你正在沙發上玩著那個玩具,你曉得我有多驚愕嗎?一個不過三歲大的孩子居然可以進入別人的夢裡套話,咱們尹氏先賢就只有第一代國師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你害怕我又和那名女雕刻師重逢,我可能又會為她所害?”

  “不是可能!季元瓅就是那名雕刻師的轉世。那一世你被她連累,這一世……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我寧可負了季老對我的信任,我也絕不冒險。”

  “神算對季元瓅的朱批流年雖然只到二十歲,可是他有但書,如沒遇貴人,那個貴人就是指我吧?”

  “你是她的貴人,那你的貴人又在哪裡?你是我尹氏嫡脈唯一的子嗣啊!”

  “季元瓅難道就不是季家唯一的血脈?”

  尹道一默然不語。

  “你們這麼相信書裡所記載,認定第一代幽師是被一個女人所害,年紀輕輕就死了,覺得那女人是禍害、是他的剋星,但我卻有不同的想法,那個國師的法力非同小可,趨吉避凶豈是難事,又怎會躲不過禍害、剋星?也許他不是躲不過,而是不願躲,甚至心甘情願承受。

  “一個可以讓他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女人,那輩子的天人永隔也許是他最大的遺憾,如果那女人註定是他的劫,又豈是外力所能改變的?如果這是他與那個女人相遇的唯一形式,對外人而言的劫,對他來說很有可能是求之不得的緣,更何況書中的內容是錯的,當初死的是女雕刻師,而不是尹天。”

  “你在胡說什麼!”

  尹璿墨專注的望著爺爺,既然他說什麼爺爺都不相信,那就讓他自己看吧,他集中念力引領著爺爺到自己的神思一探真相……

  當尹璿墨趕回季元瓅住所時,整棟房子幾乎都被火舌吞蝕。

  怎麼會這樣?!

  “我來的時候火勢就很大了,無從救起。”楚哲紅著眼眶看著高聳入天的火焰。

  尹璿墨不可置信的看著根本無從救起的火勢,一咬牙,他拿起一旁裝滿水的水桶往身上淋,一桶、兩桶……待全身濕透後,他用袖子捂住口鼻,毫不遲疑的往火宅裡走。

  招了計程車緊跟著尹璿墨而來的尹道一,看見孫子不要命的行為,不禁老淚縱橫。

  他讓他明白了所有人事又如何,那位長公主的七世詛咒還是在,他和季元瓅一樣只能活一人……

  尹璿墨走到屋裡,溫度高得嚇人,濕答答的衣服好像馬上就會被烤幹,濃煙嗆得他快要無法呼吸,但他仍奮力大喊,“季元瓅!季元瓅……”

  她家有太多木頭,火勢才會一發不可收拾,通往二樓的樓梯已經被燒毀,根本沒法了上去,看到這樣的景象,他的心頭突然漫過一陣絕望。

  這時,左後方傳來巨響,一根著火的粗大原木從天而降,他本能的回頭看,然後他看到水池旁有一角印花棉布露了出來,似乎是她的睡衣。

  他快步沖過去,果然是她!他連忙檢查她的呼吸。“老天!”還好!還有呼吸!

  外頭傳來一陣陣水火相遇的滋滋聲和救護車、消防車的鳴笛聲。

  他連忙脫下身上的濕衣服覆蓋住她的口鼻,將她抱了起來,這時有個東西自她手中掉了下來,他低頭一看,是他的扳指,呵!又是它!

  第一世它把季元瓅帶入火宅,這一次又是它嗎?怪不得他感覺不到她的呼叫聲。

  以往他不明白何以他的特殊能力時有時無,原因就在於這個扳指,只要他戴著它的時候,下了咒語的它雖傷不了它的主人,卻也封住了他感應季元瓅的能力。而當它在季元瓅身上時,他不但感應不到她的磁場,她也會被它攝魂,如同傀儡。

  “元瓅,振作一點!”前世他救不了她,這一世他說什麼都要讓她留在他身邊,若是真的無法逆天,就讓他們一起走吧,被留下來的那個人太寂寞了。

  四百年呐,元瓅,這一世,我們誰也不辜負誰。

  陸陸續續有著了火的木塊、大柱坍塌……

  尾聲

  哦伊哦伊哦……

  不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楚哲發覺坐在身旁,在他的印象中向來泰山崩於面前也不改其色的俊雅男子臉色僵了僵。

  他失笑的說:“創傷症候群。”

  如果可能,尹璿墨完全不想再回想五年前的那場火災,被燒得火紅的磚塊、木頭直接砸在背上、手上,雖然疼痛,但更讓他害怕的是,一旦他放棄了,他和季元瓅就沒機會了。

  也許是肉體等同抽筋剝皮的痛,讓他承自于國師的靈力全面蘇醒,他抱著季元瓅,雙手結成複雜的祈雨結印,口中念著古老的召喚咒語,當最後一個字飄散在被火烤得熱燙的空氣裡,那種仿佛只有在神怪片才看得到的異象,居然出現在大都會一處火災民宅的現場。

  明明是天乾物燥的深秋暖日,晴空幾記響雷忽起,風起雲湧,烏雲密佈,接著瓠潑大的雨勢突來,消防車頓時無用武之地。

  火勢很快被控制住了,當尹璿墨抱著季元瓅逃出來後,下一秒便跪地昏迷,楚哲立即上前幫忙,看著他身上怵目驚心的傷,而季元瓅身上幾乎沒什麼傷,他不禁紅了眼眶。這個男人到底是如何保護著心愛的女人?原本對於季元瓅選擇尹璿墨的最後一點不甘,在這一瞬間全都轉為心悅誠服。

  他……的確不及尹璿墨。

  季元瓅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就回家休養了,可尹璿墨卻折騰了幾個月,因為他的手、背燙傷得太嚴重,經過了幾次植皮,即使痊癒後不影響生活起居,但卻無法再執手術刀了。

  對於一個醫學天才遭受這樣的遭遇,許多醫生都相當扼腕,不過當事人尹璿墨倒是看得很開,他很清楚這是老天在替他做選擇。

  那一年回美國後他就進謙象歷練了,去年接下了總裁的位置。

  季元瓅也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尹璿墨,並進入哈佛醫學院就讀,目前是醫四學生。

  尹璿墨不是沒想過,這是他和季元瓅的第七世,照理說詛咒還是存在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過太多世,詛咒的效力也跟著減低,還是他對她的愛真的感動了上蒼,所以老天讓他們這一世能夠圓滿,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麼,他成功的守護了他最愛的女人,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拆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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