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攸齊 > 槍聲與告白 | 上頁 下頁


  「阿觀,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我。」王友蘭亦是一臉嚴謹。「你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沈觀思索良久,道:「沒有。」稍頓,又補充:「如果是無意中得罪,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應該不至於去得罪什麼人。」

  她生活單純,每日進校園,不是在教室上課就是待在實驗室;偶爾與學生一同拜訪家屬,休假期間也極少出門,多數待在家中做課程準備工作或自我進修,朋友往來很簡單,不是學校同事、學生,就是家屬;要好的除了鄒宜平較常碰面外,其他朋友多數以Line與臉書聯繫;交往過的舊情人分手時和平收場,未有不甘。

  「你想清楚一點,真沒有?」王友蘭再問。

  沈觀再次認真思索,須臾,忽瞠圓眼珠子極黑的雙眸,反問:「小學時被隔壁王阿肥搶了餅乾,我痛揍他一拳這算不算?」

  王友蘭忍不住扶額,聲嗓略尖:「還跟我開玩笑!」

  沈觀聳肩。「那就沒了。」

  王友蘭眉頭略皺,側眸看黃玉桂。

  「那還是你最近身邊有沒有出現什麼可疑的人?」黃玉桂問。

  「沒有。」她身邊來來去去也就學校裡那些人。

  「這樣就奇怪了……」黃玉桂低喃了聲,與王友蘭對上視線,婆媳倆若有所思。

  「不管有沒有,我和你阿嬤已經幫你找了保鏢。」王友蘭翻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了滑,道:「這兩個你自己挑一個。」屏幕向著沈觀。

  沈觀看也不看。「我不需要。一個大學講師身邊跟著保鏢是不是太招搖?」

  「保鏢是保護需要的人,法律沒規定只有政府官員還是富豪才能聘用保鏢。」王友蘭語重心長:「你自己想想看,你最近這幾個月陸續遇上那麼多奇怪的事,雖然沒給你造成什麼傷害,難保下次不會出事。我不相信那些事都是無意,誰家的車停在自己住家的停車格還被潑漆的?誰車開在路上莫名其妙被逼車被挑釁被用石頭砸的?」

  「潑漆那個也許是找錯對象潑錯了車。至於被逼車……這不是現在社會上常發生的事嗎?爆料公社常常在爆。」

  「那你腳上那一口呢?」王友蘭睨一眼沈觀的腳踝。「你不會真以為只是單純意外吧?那麼大的廟,而且不是在山裡還是樹林裡,又是冬天,哪條蛇沒事會在這種該冬眠的季節跑到人多的地方咬人?」

  「阿觀,聽你媽媽的。」黃玉桂拍拍孫女手背。「阿嬤剛剛在廟裡幫你求了支簽,說你今年運不大好,小心身邊有小人。我還擲茭跟神明稟告,問神明你被咬是不小心的嗎?結果是陰茭,再問是不是你有惹到什麼人,就都是笑茭,不肯指示了。總之你就是小心點,請個保鏢在你身邊保護你,我跟你媽才放心。」

  沈觀倏然想起詹老師。方才那夢境如此真實,他的叮嚀言猶在耳,那蛇在廁所出現,真是什麼人有意為之?她看著祖母與母親憂心的眼色,終是妥協。

  「好。」想起什麼,又道:「但是我上課帶著保鏢不方便。」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你跟學校商量一下。還有你一定要記得,你出門要讓保鏢接送,免得又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王友蘭多數時候滿優柔寡斷,甚至有些神經質,這時卻顯得特別有身為母親的威嚴。

  「你那裡不是還有間空房?整理出來給保鏢用。」

  「住我那?」沈觀微詫。

  「當然。難道跟我住?」

  「不是。」沈觀微蹙眉。「讓一個陌生男人住進我那裡,媽你都不擔心?」

  「陌生男人當然不可以,但保鏢本來就要跟在雇主身邊,你看那些政客身邊的隨員,也都跟著住官邸,不然要怎麼隨身保護?」

  沈觀感到不可思議,轉眸看祖母。「阿嬤,你也同意?」

  「這也是沒法度的事。」黃玉桂開口,「你放心,通常保鏢都是特勤隊、海軍陸戰隊,還是警察維安特勤組退役下來的,他們身家清白,自我要求很高,是可以信任的。」

  「終究是男的啊。」她倒不是認為自己外型多出色多招人覬覦,是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室,多不方便。

  「保鏢也有女的。」王友蘭見女兒露出鬆口氣的神色,又道:「不過這家公司只有一個,你阿嬤打去問時,老闆說女的現在有任務,還沒結束,只能派男的保護你。」

  「阿觀你放心啦!」像是要安孫女的心,黃玉桂再次拍拍她手背,道:「老闆是阿嬤認識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爸出事那年,就是他和他同事來保護我們的,那時你還小,現在應該不記得他樣子了。他前幾年退休後就自己開保全公司,當教官培訓那些退役人員,他訓練出來的保鏢人品絕對沒問題。」

  父親當年被人持槍抵著左胸,以行刑式的方式朝他心臟打了幾槍,當場濺血死亡。她年紀小,對事發經過不清楚,但事情鬧上新聞版面,家中還留有當年報紙,她曾偷翻過幾回,連續五日頭條均是父親被槍殺身亡一案。

  父親生前黑白兩道吃得開,均有交情,要懲治兇手不是問題,但凶嫌背景更為強大,除了立委身分,還是數間宮廟的董事長或委員,舊報紙上還有凶嫌年輕時因殺人被一清項目掃蕩入獄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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