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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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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內,只剩下水璘與洛哥兒兩人。洛哥兒擺正棋盤道:“來來來,我與你再下一盤。” 永璘握著棋子卻不說話,神情若有所思。 “怎麼了?真輸怕了?” 永璘沉吟道:“其實,你認不認為,東來提的這個建議很不錯?” 洛哥兒變了臉色,“你不會真想用美人計吧?” “我認識十五哥這麼久以來,很少見他對一個女人動情如斯。陸尚豪曾經救過他的性命,他這人平生最講感情,若非實在是喜歡紀柔荑到了極點,是不可能置恩人于不顧的。”永璘的目光閃爍個不停,“如果真能把紀柔荑送到他的身旁,於我們今後辦事,會方便許多……” “不行!”洛哥兒否決道,“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雖然東來是在笑侃,而風少也表現得很平靜,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看得出來,風少很在意那位紀姑娘。想必東來之所以拿她來說事,也是看出了風少對她有所不同。這件事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會同意的,江山擺在眼前時,美人又算得了什麼。風少的性格你我都瞭解,他知道該怎麼選擇對事情最有利的方法。何況我不覺得他對紀柔荑有什麼不同,你們恐怕都猜錯了。” “如果真是我們猜錯了,那這倒真的是個很好的計劃。”洛哥兒舉起了杯子。永璘笑著與他碰杯,意味深長地說道:“風雲際幻,一掌江山!!” 順手將剛才風寄晚寫字的那張紙扔到炕下的火盆中,火光舔著紙張肆意燃燒,隱隱現出上面寫的四個宇——一掌江山。 第六章 夜涼如水,冷月自樹枝後疏疏地照過來,投遞在窗櫺上,再映人她的眼睛,眼波與月色融為一體。 自很小的時候起,就經常這樣倚在窗邊,默默地凝望夜空,室內孤燈黯淡,遠處的光明,才為光明。 一如每天在閨中讀書,隔著一道牆,可以聽見書院裡書聲朗朗。那邊的讀書,才為讀書。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無意吟念,竟又是這首爹爹生前最喜歡的詩。 原來有些東西是真的忘不掉的。 “爹爹,我是您的女兒。” “你是我的女兒。” “那麼,請您看我,請您看看我。” “我在看你。” “您在看我,卻看不到我。我是您的女兒,卻不像您的女兒。我做錯什麼了?請問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您要這樣疏忽我?” 童年時的詢問一聲聲猶在耳邊,那個渴望溫情的孩子,卻一直被疏忽著,或有意,或無意。時間久了,就不再抱有幻想。沒有欲望,生活才會顯得不太痛苦。早在那個別的孩子仍會哭喊著要糖的年紀,她就明白了什麼叫做無所求。 這麼久以前就懂得的道理,為什麼反而此刻像個天秤,重新在渴求與克制間搖擺不定? 手入錦囊,掏出那只翡罩鳴笛,淒清月下,翡翠愈顯得冷綠。輕呵口氣,上面就蒙上了一層水霧,然後,又慢慢隱去。 一種被凝視的感覺來自身側,起先並未留意,待她覺得有點不對,葛然轉身時,就發現風寄晚不知什麼時候來了,靜靜地站在門邊看著她,和她手上的東西。 那一刻的感覺真是無法言說的尷尬,立刻將手藏到身後,試圖掩起這份秘密。然而轉念又想到,他已經看見了,再藏又有何用,只會顯得自己更心虛。於是緋紅著臉,把手拿出來,攤開掌心伸到他面前,示意物歸原主。 風寄晚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轉身走了開去,“你留著吧。” 送給她了……她心中不禁苦笑。有什麼送不得的,富貴如他,一隻翡翠鳴笛算什麼。是她太過在意,反而弄得小人之心。 風寄晚回頭看她,又道:“它有個名字,叫水落。” 紀柔黃的心為之一動——好別致的名字! “把窗關上吧,山間夜寒。”風寄晚關上窗,兩人之間的距離,徒然而近。燈光幽黃,影子被拖拉得很長。紀柔荑望著地上的影子,想起那一夜夢見的血薔薇,就像她的心緒,只有在夢中才能那樣淋漓盡致的肆意瘋狂。 而在現實中,卻有著諸多的桎梏。 “剛才聽見你在吟詩,是不是想起了你父親?”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總是會不經意地想起一些東西。我本不想記起我的父親,但他就那樣來了,我試圖坦然接受這段回憶的過程,卻發現那些東西早已失去了痕跡。它們蒼白、不快樂。” “你曾經說過,你父親活在你心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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