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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的她,淺白的再也掩藏不了心事。

  風聲嗚咽,有鳥兒唧唧而鳴,於此空曠處,更顯孤寂。罷了罷了,當斷不斷,唯留後患。

  反手將眼淚抹去,一咬牙轉身要走,卻見一雙眸子幽幽,帶了些許憐惜,些許溫柔,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心中先是一顫,繼而無可抑制的惱怒起來——此人是誰,竟敢偷看她……哭!

  那人眉兒一挑,正待說話,她已欺身過去,嗽的一聲從腰間拔出軟劍,朝他頭頂劈落。

  “喂喂喂,有話好說,切莫動粗!”那人一個踉蹌,堪堪躲過。

  她不答,咬著牙又是刷刷兩劍,氣勢淩厲,快捷如電。

  然而她快,那人更快,第一劍是趁其不備突然而襲,才堪堪刺穿了他的袖子,此刻他有了準備,身形流光,竟是再也碰不到半分了。

  “季姑娘,我知道你在氣什麼,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更是又羞又怒,手上長劍便亂了章法,剛刺出去,腕上一痛,急急縱身的結果就是下盤不穩,那人一腿拐來,避之不及,當即被他拐倒,整個身子往後跌,眼看就要摔地時,他又飛速趕來一把抱住她:“呀,可別摔著了!”

  季玲瓏怒視眼前的這個青衫少年,卻撞上他清亮如水、不摻一絲雜色的黑瞳,只覺那目光柔柔,象有千萬縷絲縈縈繞繞,不禁怔了一下。

  只這麼神思一恍惚間,就聽吱呀聲門響,一個聲音又驚又怒的吼了起來:“你們在做什麼?”

  渾身如被電擊,季玲瓏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在那少年懷中,兩人視線相對,那姿勢何等曖昧!連忙甩手將他推開,一張俏臉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倒黴!生平第一次偷哭被人撞見也就罷了,還讓世子看見她如此失態的依在一個男人懷中。

  再抬頭時,便見隨歌當門而立,臉上表情很是古怪,不知是怒是喜。

  倒是那少年大大方方的從袖中掏出把扇子,啪的一聲打開扇了幾下,說道:“世子起的好早啊。”

  隨歌盯著他,像是想把他看透。季玲瓏在少年身側,看見扇面上的字,忍不住驚呼道:“你是卞胥?!”

  卞胥露齒笑了一笑,牙齒在陽光下晶晶亮:“好說好說,區區不才,正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年少多金、急如風、靜如林、動如兔、威如山,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人送綽號上天下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玉面小飛龍,英俊與智慧的化身,俠義與才能完美結合的絕世妙公子卞胥。”他聲音清朗,語速又快,一口氣說完這麼一大串話竟無一絲停滯,而且神情自然,說得天經地義。

  季玲瓏久在邊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明明心中已是淒苦萬分的,可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卞胥轉眼看她,歡喜道:“還好還好,總算是笑了。”

  季玲瓏面上一寒,當即板起了臉。

  一直默不做聲的隨歌終於開口道:“卞兄一早來此,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只是閑來無事,特來拜訪一下世子,順便相邀一同進京。”

  隨歌沉默了一下,答道:“多謝卞兄抬愛,只是隨某素來不喜與人同行。進京一程,還是請卞兄另尋良伴吧。”

  卞胥露出誇張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道:“原來你不喜歡和人同行,難怪連貼身侍婢都要支走呢!”

  此言一出,隨歌與季玲瓏雙雙一驚:“你……”

  漆黑瞳眸肅然眯起,隨歌沉聲道:“原來昨天在窗外偷聽的人就是你。”

  卞胥嘻嘻一笑,也不否認:“好說好說,聽壁腳可是件天大的好事,通常都能聽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內容。”

  刷的一劍,又是迎面掠來,季玲瓏怒道:“你這廝,好生可惡!”

  卞胥邊躲邊叫道:“還來?季姑娘,有話好說。”

  “跟你這種人,有什麼話好說的!”

  “我是錢家女婿候選人之一,你若傷了我,看你主子怎麼向錢家交代。”

  此話具有神奇作用,季玲瓏一聽,手上的劍便停住了,整個人呆了半晌,頹然退開。

  隨歌盯著卞胥,兩道劍眉深深皺起:“你究竟想幹什麼?”

  卞胥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狐狸般的慧黠笑容,一字一字道:“荒誕半生無人曉,為憐佳人甘做賊。”

  “什麼意思?”隨歌的眉皺得更深,心中預感到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卞胥將扇面兒往季玲瓏一指,道:“還聽不明白?本公子此來就是為了她。”

  看見隨歌眼中怒火一閃而過,卞胥心中暗暗好笑,但臉上卻露出哀傷的表情,歎氣道:“有人為獲良緣苦苦追逐,有人身擁至寶卻不自知,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呢,世子你說是也不是?”

  隨歌不答話,一旁的季玲瓏垂下頭,神色木然。

  卞胥咳嗽幾聲,正經八百的說道:“這麼說吧,你我同為錢家女婿候選者之一,到了壽宴上免不了一場明爭暗鬥。本來我對錢家三小姐也挺有興趣的,聽聞她秀外慧中溫柔可愛豁達明朗善良大方人品俊秀風姿優雅……”看見兩人臉色不對勁,連忙及時打住,又咳嗽了一下,扭轉話題道,“但是,雖然她那麼那麼出色,可我自從昨天在客棧大堂裡對季姑娘驚鴻一瞥後,竟是相思入骨再難相忘。因此,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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