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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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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胥怔了半天,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驚呼:「柳舒眉,你——」 只見柳舒眉的身子搖了幾搖,軟軟的倒了下來。 他的唇已黑透,眼睛裡,鼻子裡,和嘴裡都滲出了血絲。 迦洛飛奔過來握住他的手,急聲道:「舒眉!你,你,你這是何必!」 柳舒眉的目光從他臉上轉到卞胥臉上,再從卞胥臉上轉回他臉上,依舊在笑:「我不能被送官查辦,對慕容家來說那是奇恥大辱。我也知道你會很為難,所以我還是自行了斷了吧。別人都說我茶道最精,其實我最擅長的是毒藥,我現在服下的這款毒藥叫紅塵一笑,不要看我的樣子很恐怖,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痛苦。」 迦洛的眼淚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迦洛,我殺了這麼多人,你會原諒我嗎?」 「我們是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柳舒眉微笑道:「好。見到慕楓幫我告訴他,我先走一步了。如果他的病能好起來,那是最好,如果實在不成,告訴他別怕,有我在地下等他,等他一起來喝酒論劍遊闖天下。到時候我不用再擔負復興亡國的重任,就能真正的過的逍遙了。」 「好,我一定告訴他。」 柳舒眉臉上的血越流越多,幾將整張臉浸沒:「迦洛,我們是好朋友吧?」 「是。」 「好朋友,好朋友……慕葉流雲,鴻飛處,自有啼金。攜三成任性,七分頑劣,狂歌笑我行。莫將從容顧,詩酒嘯生平……」 聲音越來越低,終不復可聞。 迦洛握著柳舒眉的手,卞胥扶著他的頭,兩人維持著那個姿勢,維持了很久,很久。 第九章 桃葉紛飛,雨花落,浮生如夢。 「柳舒眉死了,殷桑離開了,黃金眼應該算是徹底結束了吧?」林木疏疏,泥土芬芳,兩人負手徐徐而行。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一個念頭,竟引來這麼一場血雨腥風,本以為是財勢惑人,卻原來各有苦衷。」 「你為什麼不說話?一路上都是我在說,好生尷尬。」卞胥忽然止步,停下來看著一言不發的迦洛。 迦洛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低聲道:「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曾經捨命救過我,他是那種明知自己會渴死也會把最後一壺水讓給朋友的人,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最後逼死他的人是我。」 「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我們給過他機會的。」卞胥停了一下,悠悠道,「而且,所有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他什麼身份什麼理由,做錯了就是錯了。這話是你當初對我說的,不是嗎?」 迦洛失笑,目光轉為清明:「原來你還記得那句話。」 「我不但記得那句話,你說的所有話我都記得。」卞胥眨了眨眼睛,顯得說不出的俏皮。 迦洛心中一動:「卞……」 「我不叫卞胥,叫我的真名,你早知道了,不是嗎?」 晨曦下,碧林中,那眉眼清麗,巧笑嫣然,塵世煩惱就在他一笑中悠悠淡去。 此時微風輕拂而過,吹得他額際的幾縷髮絲散了下來,迦洛忍不住伸手上前輕輕一挽—— 動作似刻意放慢的畫面,而那畫面中只見雙眸璀璨,目似秋水,其他一切再不復存在。 「迦,迦兄!」 突如其來的驚呼聲摧破旖旎震醒夢中人。兩人雙雙轉頭看去,便看到了一臉愕然的葉琪楓。 失態的兩人倒沒什麼,反而葉琪楓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尷尬莫名。 卞胥咬著唇偷偷的笑,咳嗽一聲道:「葉兄,有什麼事麼?」 「呃……呃……」清弱少年愣了半天才想起他此來的目的,忙道,「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們,世子醒了!」 「不錯啊,比我們原先預料的提早了幾個時辰呢。」卞胥望向迦洛,「那麼,我們一起去看他吧。」說著眼珠一轉,非常不懷好意的伸出手,當著葉琪楓的面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拉著迦洛往前走去。 身後的葉琪楓果然再次被震住,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相牽的手,一直沒再跟上來。 「你——」迦洛有些驚訝。 卞胥拉緊了他,低的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要是現在敢掙脫,我就一輩子都找你麻煩!」 迦洛的目光一閃,也低聲道:「我若不掙脫呢?」 卞胥仰起頭,對他甜甜一笑:「你若不掙脫,我們就這樣手牽手的過一輩子吧。」說的看似好生自在,其實心中卻是莫名緊張,若他拒絕,若他拒絕…… 隨歌凝視著她:「卞……」 「叫我真名,我不叫卞胥。」 然而沒等迦洛叫出來,隨歌的客舍已到,卞胥鬆開他的手先自一步掠了過去,卻又不進門,只是躡手躡腳的將窗子拉開一線,偷偷向裡觀看。 又來了,他這偷窺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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