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揚州招親狀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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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爛醉如泥,冰冷的雨水澆不醒他,老人只好背著他回到草廬。 第二天,他又不知去了哪裡,老人焦急地尋找,仍在那個胡同口找到捧著酒罈痛飲的他。 老人憤怒了,摔碎了酒罈,把血鐲塞到他手裡,「讓游龍重現江湖吧!只要游龍一現,她也會再次出現,你與她的恩怨到時也可一併了結!」 「再次現身的她,是我的縭兒,還是他的女兒?」 「是他的女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不可能放下仇恨,只要你仍活著,你與她之間難免會有一戰!一戰之後,終有一人會在這世間消失!」 「那,就讓我消失吧!如果游龍再現,會傷到她,那麼,我寧可游龍永不再現!」 「癡兒啊癡兒……」 老人傷心而又無奈地離去,再也不曾回來。 那時起,揚州城內就多了一個酒鬼,整日整日呆坐在胡同口,半醒半醉,年復一年…… 三年後,揚州野郊,亂墳崗—— 「游龍啊游龍,你若識得主人,還願回到主人身邊,那麼,我願再次去面對她,將所有的心結打開,所有的恩怨了結!不再繼續逃避!」 三年了,當心口的傷痛慢慢淡去,他突然想見見「她」,問「她」是否曾經愛過他,是否還恨他?一味逃避,心中的刺也就一直無法拔出來! 就讓游龍幫他做個抉擇吧! 向上豎起右手,五指合攏,穿入游龍血鐲內,鐲身在指尖略一停頓,竟似活了一般,緩緩往下滑,滑過指節、手背,滑入手腕,鐲身一縮,套在了腕上——游龍願意回到他身邊! 終於,不必再逃避了!他吐了口氣,垂下右手去取包袱內的火雲衣,不料,已套入手腕的血鐲突然一松,竟順著垂下的手指滑了出去,落回包袱內! 他愕然震愣,呆坐在墳前,思緒百轉千回…… 天色漸漸變暗,呆坐許久的他長歎一聲,把包袱放回原位,蓋上土,壓上石頭,一切恢復原狀後,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亂墳崗。 夜幕籠罩,月光朦朧地灑在漫平的水面上,溪水緩緩流淌,忘了沿著溪岸慢慢地走,背後拖著長長的一道影子,耳邊是潺潺流水聲,一股濕漉漉、冷清冷清的感覺漫上心頭。 今夜,格外寂靜、冷清! 他回到草廬,只見一屋子的沉寂,一屋子的風,一屋子的月色,還有那條系在床柱上的淺黃色絲織香帕,在風中飄動,一室的冷冷清清。 她走了。 「情夢……」 他上前緊緊抓住那條絲帕,耳邊隱隱回蕩著她柔柔的語聲—— 「如果可以,我願意變成它的翅膀,與它一同飛翔!」 他的翅膀,怎麼就獨自飛走了? 心中一陣痛。 一張銀票從絲帕裡飄了出來,是她留給他的。原來,「她」與她,真的不一樣!前者,離去時,留給他一身的傷淚;後者,離去時,留給他的依舊是真誠無私的關懷與幫助! 絲帕上餘留了一股似蘭非蘭的幽香,她的氣息,絲絲入心! 仔細疊好絲帕,置入衣襟內,再撿起那張銀票,他下了某種決心,大步走出草廬。 子時八刻,揚州酒樓。 夜已深了,「醉八仙」的夥計們正在收拾打掃,準備打烊。 老掌櫃撥著算盤,捧起賬冊算一算,自從萬俟無知走後,客源也流失了不少,進庫的銀子不如往日多。 掌櫃歎了口氣,合上賬冊。 這時,門口進來一人,掌櫃的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無精打采地說:「本店打烊了,明日請早!」 那人置若罔聞地走到一張桌子旁,入了座,一拍桌面,「小二,上酒!」 夥計們停下手中的活,驚愕地瞪著那人——半夜上門的居然是個酒鬼! 「窮鬼!你還敢來呀?」 掌櫃的繃著臉,提了把掃帚沖上前來。 不等他掄起掃帚趕人,酒鬼已掏出一張銀票,往桌上一拍,「掌櫃的,看清楚這是什麼。」 掌櫃遲疑地拾起銀票一看,好傢伙!這是寶通號的銀票,整一百兩! 掌櫃的臉上霎時開出一朵笑花,樂顛顛地答:「看清了看清了!這是小老兒的活祖宗呐!小六子,還不趕緊上前招呼客人。」 掌櫃的一聲吆喝,夥計忙殷勤地奔上前來,「客官,您想吃點什麼?」 「酒!」酒鬼答。 「那,您要點什麼菜?」 「板凳!」 啥?店小二掏掏耳朵,再問:「您說什麼菜?」 「板凳!」 嚇?店小二跌了下巴。 掌櫃也傻了眼,「板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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