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麻辣娘子賊相公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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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城,他反倒不著急了,牽著馬在大街上慢悠悠地閒逛。 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一陣擾動,像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人們驚呼著四散奔逃,嘈雜聲中夾雜著劈裡啪啦的鞭聲,一人嬌叱:「一群呆子!瞧著本姑娘做什麼?統統散開!」 這等潑辣的語氣,難道是…… 喜來寶微張著嘴巴,兩眼發直地瞪著正前方。 前方路人四處逃散,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此時如同颱風過境,除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一堆貨架、幾株踩爛的白菜、踏扁的肉包,就剩下一人兩手叉腰站在街心。人兒紅衣如火,火辣辣的鞭子一甩,一隻偷偷鑽出來吃肉包的老鼠,也嚇得吱溜一下躲回地洞。 喜來寶也躲了起來。當紅衣少女的眼睛瞄過來時,他想都沒想,吱溜一下躲到街角一個胡同裡,背靠牆壁,一手捂著心口,驚悸不已。 「真是冤家路窄!她怎麼也到了長安?」 幾日不見,這紅辣椒更是凶辣,火辣辣的鞭子亂抽一通,他可不會傻到自個兒往她的鞭子上撞。 躲了一會兒,他再悄悄探出個腦袋往街上一看——街面冷冷清清,一陣涼風兒旋過,歪斜在門楣上的店鋪招牌「咯嘰」一晃,「砰」地砸在地上。他整個人往上躥了一躥,倒不是被那聲巨響給嚇的,而是……他的馬不見了! 究竟是哪個賊膽包天的傢伙,敢順手牽走賊王的馬? 唉、唉—— 牽走那匹青驄馬的不是別人,正是武天驕! 她甩著鞭子發洩完胸中憋了好幾日的怒火後,就發現那匹青驄馬孤零零地站在街上,她順手牽了就走。 當喜來寶愕然震愣在空蕩蕩的街心時,武天驕已策馬回到了武侯府。 門口的侍衛遠遠地看到疾馳而來的馬匹上那道醒目的火紅身影時,趕緊逃也似的奔入府內,大聲哀號:「不得了啦!小姐回府啦——」 這一喊,威力可不小,把正在修剪盆栽的幾個園丁嚇得手一顫,「喀嚓」剪斷了整株芍藥,原本在院子裡的人鳥獸狀四散奔逃,呼啦一下,溜個精光! 武天驕剛到門口,下了馬,瞅一瞅自家宅門,門是敞開的,門上還掛出兩隻大紅燈籠,連門前兩尊石獅子的脖子上都系上了紅綢,獨獨不見了守門的侍衛。 她牽著馬入了家門,喊了半天,仍不見一個人影,她氣得一跺腳,大罵:「一個個都死絕了?還有沒有能喘氣的?給我出來!」 「吱呀」一聲,一間廂房的門開了條縫,一個模樣機靈的紫衣丫頭走出來,輕喚:「小姐!」 武天驕指著廊簷下掛著的一盞盞彩燈,問:「鵲兒,府裡頭有什麼喜事嗎?幹嗎張燈結綵的?」 「奴婢不是府中的管家,他們忙什麼去了,奴婢也不清楚。」丫頭機靈地繞開話題,「小姐在外頭來回奔波,一定很累了,要不您先洗個澡,奴婢在您房裡擱了一桶熱水……」 趕了幾天路,風塵僕僕的,經鵲兒這麼一提,她只覺渾身發癢,忙把韁繩交到鵲兒手裡,「我先回房沐浴更衣,你把這馬牽到馬棚去。」 鵲兒訝然問:「小姐的胭脂馬怎麼變了個模樣?」 武天驕微惱地哼了一聲,大步走開。 她剛一走,月牙門左側花叢裡「嘩啦」一響,躥出個人來。 鵲兒嚇了一跳,拍著胸口埋怨道:「丁爺,您可嚇著鵲兒了!您躲在此處,不怕被小姐發現?」 花叢裡鑽出來的人,約三十來歲,瘦瘦矮矮,膚色偏黑,像一條滑溜的泥鰍——此人正是武侯府的管家。 「小姐是個急性子,不會留意這細微之處。我躲在花叢裡,就能聽見小姐與你說的話。」他曲起食指與拇指,撮一撮唇上兩撇小鬍子,嘿嘿笑道,「看來小姐還不知道那件事。」 鵲兒憂心忡忡,「以小姐的脾氣,要是知道了那件事,一準兒會把整座武侯府鬧騰個天翻地覆!」 丁燭看了看那匹青驄馬,眼珠子滴溜一轉,「鵲兒,你趕緊騎上這馬去棋樓把侯爺請回府中,讓他親口告訴小姐那件事,免得後院『失火』!」 鵲兒趕忙牽馬出府。 丟失坐騎的喜來寶,直到此時才慢悠悠地走到武侯府。他遠遠地站著,暗中觀察這座王侯府邸—— 侯府門前兩尊石頭獅子,張牙舞爪,好威猛!朱漆的兩扇大門敞開著,門簷下掛著兩隻紅燈籠,門楣上鑲嵌巨匾,匾中題有三個金光閃閃的字:武侯府。 大門兩側,紅牆綿延環繞,柳絲垂拂,槐樹掩映。翹首可見圍牆內屋脊層層疊疊,好似沒個盡頭。 喜來寶咋舌:好一座王府豪宅! 此時,忽有一頂軟轎由八名轎夫扛著,飛奔而來。停在侯府門前,一人往門裡通報:「侯爺回府啦!」 丁燭急忙迎出門外,掀起轎門簾。 轎內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錦衣玉袍,面白無須。 喜來寶瞧了此人一眼,心中竟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人分明面帶笑容,笑意卻未漫入眼中;這人分明大步行走,一隻手卻輕輕搭在管家肩頭;這人臉上明顯長了一隻鷹鉤鼻,眉目卻很清秀,特別是他的眉毛,竟比女子的娥眉細柔三分! 這人一腳邁向門檻時,喜來寶終於發現是哪裡不對勁了——他大步走進門去,腰肢卻眯眯扭擺,雖有七尺之軀,但他的一舉一動,即使勉強裝出些魄力來,細微處仍不經意地流露了些許陰柔氣質,骨子裡明顯缺了份陽剛之氣,徒具男兒軀殼! 中年男子一進門,侯府大門便砰然關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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