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麻辣娘子賊相公 | 上頁 下頁


  她看了看他身上滴水不沾的潔淨衣衫,驟然醒悟——她上當了!他沒有落水,只不過用了某種障眼法耍了她一回!害她在水里弄得狼狽不堪,再看岸上那書生悠哉悠哉的樣兒,她氣得連語聲都在顫抖:「你!你好……你等著!本姑娘非扒了你的皮!」

  她咬著牙,拼命往岸上遊。

  事態不妙,書生趕緊站了起來,道:「姑娘慢慢游,小生先走一步。」

  他當真說走就走,一腳跨上一艘正徐徐駛離渡口的客船。

  武天驕好不容易上了岸,書生卻已乘著客船離了岸。

  她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岸上,咬著牙,眼睜睜地看著書生乘船遠去,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她拼命忍著淚,用盡渾身的力氣沖那艘遠去的客船大喊:「死——書——呆——你給我記住,下次再讓我碰見你,我絕——不——饒——你——」

  喊聲送出去老遠,站在甲板上的書生突然打了個寒顫,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看著岸上火紅的身影已遠遠地化作了一個小黑點兒,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人雖美,性子卻刁蠻潑辣得令人吃不消!」

  話落,一旁竟有人接道:「人雖刁蠻潑辣,心地倒還善良,一個姑娘家甘願冒險跳入水裡救一個初識的人,這已夠好了!」

  書生低頭一看,自個兒腳邊居然蹲著一個老和尚,圓圓的臉,胖胖的身材,蹲在那裡挺像一尊彌勒佛。

  和尚手裡卻捧了一隻燒雞,蹲在那裡正嚼得津津有味,左腳邊還擱著一隻石缽,缽中裝滿了油紙包著的豬扒、牛肉、蹄筋,右腳邊則擱著一罎子汾酒。

  書生瞧得皺起眉頭,抱怨道:「賊和尚,我在涼棚裡等你半天,你倒好,獨自躲在這裡吃香喝辣!」

  老和尚毫無愧色,喝了幾口酒,抹一抹油膩膩的嘴,把手攤在書生眼皮底下,「乖徒兒,快把寶貝拿出來!」

  書生心口一跳,故作淡然地問:「什麼寶貝?」

  老和尚又喝了一口酒,眯著眼道:「剛才那小丫頭手裡托個寶貝、持著根竹幡到處招搖,正是為了引你出來!」這丫頭四處與人打聽賊王的行蹤,說是想找賊王學些本領,和尚與她一番搭訕才知這丫頭竟是長安武侯府的千金!他當即靈機一動,指引這丫頭去茶棚坐坐,「我瞧著她進了茶棚,正好讓你看到她手裡的寶貝!嘿嘿,乖徒兒,快拿出來吧!你是瞞不過為師的!」

  書生歎了口氣,從袖兜中掏出一顆珠子,赫然就是武天驕的那顆夜明珠,把珠子交到師父手裡,他又歎了口氣:「賊和尚,你得改改自個的嗜好,別又拿寶貝去與人賭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老和尚樂呵呵地把夜明珠塞進衣兜裡,掏了掏耳朵,道:「賊小子,你可不要當那守財奴,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為師給你取名為喜來寶,就是讓你多多來寶,可不是讓你守寶!」

  見徒兒兩眼一瞪,他忙打個哈哈,問:「你今日約為師出來,是不是有啥好事要告訴為師?」

  喜來寶笑道:「你看出來了?」

  「自個兒一手帶大的娃,心裡有幾個小九九,我能看不出來?」老和尚又撿了塊牛肉塞到嘴裡。

  和尚法號不戒,酒肉、偷賭自然都不必戒了。

  喜來寶看著水中倒影,歎道:「我是不是長得很像我娘?」

  「沒錯!」不戒和尚嘴裡塞得滿滿的,一面嚼一面道,「當年,你娘確實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美人兒,你小子現在這模樣可不知要迷死多少個女子?」

  喜來寶凝住眉端,問:「娘親至死都念念不忘的那個男人真的值得她不顧一切地去愛?她臨死時唯一的遺願就是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妻子,靈位能供奉到他家祠堂裡,但……但十八年了,從我出生起,那個男人就從未到江南舊居來看過我,他……他算什麼父親?」他握緊了拳頭,眼中分明有晶瑩的淚光。

  不戒和尚好不容易咽下這口牛肉,味道卻有些苦澀,他歎了口氣:「你父親……唉!他對你娘雖是真心的,但他這個人太懦弱,而你那個爺爺則太固執,考過區區一個進士,就把孔孟之道掛在嘴邊,講什麼女慕貞潔,只有好人家的女兒才配當他的兒媳!你娘命苦,錯落青樓……你也別恨你爹,他是不敢來見你……」

  「不管怎樣,娘的遺願我一定會幫她達成!況且……」喜來寶哼道,「況且那老頑固已經答應了!」

  「咳!什、什麼?他答應什麼了?」

  不戒和尚剛喝了一口酒,卻嗆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喜來寶展眉一笑,「我今日約你出來,正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馮千秋已對外揚言,只要我歸還上次在馮家竊取的馮氏祖傳寶貝——九龍紋隱金盆,他就會退讓一步,認柳非煙為他的兒媳。娘的牌位終於可以放入馮家祠堂,這消息你聽了一定很高興吧?娘與你是忘年之交,情同手足,你會為她開心對吧?」

  「當、當然,開、開心,嘿嘿,開心……」不戒和尚強顏一笑,捧著酒罈子的手卻抖了起來。

  喜來寶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快把九龍紋隱金盆交給我,我這就去馮家,也好早早了卻娘的遺願!」

  「這、這……」不戒和尚支支吾吾答不出話。

  「師父!」喜來寶盯著他的眼睛,「你該不會把九龍紋隱金盆也拿去押為賭注輸給別人了吧?」

  「怎、怎麼會呢,呵呵,當然、當然……」不戒和尚緩緩垂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當然已輸掉了?!」

  「什麼?!」

  喜來寶不敢置信地瞪著師父,顫聲道:「你、你……你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也給輸掉了?」

  不戒和尚點點頭,搓著手道:「為師一時手癢,忍不住就賭、賭了幾把。」

  喜來寶跌坐到甲板上,喃喃著:「輸了……居然輸了……」忽又蹦了起來,急急地問,「你把它輸給誰了?」

  不戒和尚皺著眉想了半天,看到徒弟臉上已急出大顆大顆汗珠,他終於一拍腦門,「啊!想起來了!我把寶盆輸給長安一個叫武侯的官老爺了!」

  喜來寶喃喃重複:「長安……武侯……」忽地一握拳,毅然道,「好!我這就去長安,無論如何也要取回九龍紋隱!」

  「賊小子,武侯府裡多的是寶貝,你記得給為師多撈幾件……」

  「賊、和、尚!」徒弟突然沖著師父大吼一聲。

  不戒和尚急忙捧起酒罈子半掩了臉,嘴角逸出一縷詭秘的笑……

  第二章 侯門招女婿

  喜來寶與不戒和尚別過之後,由水路改行陸路,馬不停蹄,數日後抵達長安。

  京畿重地,遙望皇宮樓闕,金碧輝煌。京都大道,時常可見鳴鑼開道的官轎。府衙官差一撥一撥分散在大街小巷之中,巡視治安。各行各業繁忙中,又顯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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