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一兩 > 合租之幸福紀事 | 上頁 下頁


  那男人穿黑色西服,頭髮一絲不亂,膚色較暗,相貌堂堂,神情很是威嚴,但眉梢眼角,卻有一絲說不出的風流俊俏。

  我歎了口氣。這種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王者。

  這人,就是那人了。

  我停步在街邊,看著拉扯著的兩個人,不知是進是退。終於把心一橫,走上前去,笑吟吟地叫:「安然!一起吃飯啊!」

  那人很快地縮回拉著安然的手,神情又恢復到原有的冷漠威嚴,微微地朝我點了點頭,又低低地對安然說了句話,才轉身去了。

  安然臉色蒼白,直至到了餐廳,喝了一杯果汁,才有力氣開口:「西容,多謝。」

  我微笑一下。

  昨天也有人這樣救過我呢。我才知原來要出現在一對爭執的男女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氣。

  萬一並不需要你出現呢?萬一你反而壞了好事呢?

  原來做好事也不容易,而我竟沒有對琴知淵說聲謝謝。

  「他勸我放棄那件案子,他說我不是他的對手。」安然的指節握得發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但我不會放棄。我是他帶出來的,我瞭解他的作風,我有五成勝算。我可以贏的,是不是?西容?」

  她的目光晶亮,停在我身上,充滿了祈求。

  我點點頭,給她打氣:「當然,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她笑了,握著我的手,再一次說:「謝謝你。」

  我的心裡一陣溫柔,友情的柔波沁人心脾。我也握著她的手,向她眨了眨眼。

  琴知淵成了幸福山莊的常客。呃,當然,實際上人家是幸福山莊的主人。

  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不願洗碗。

  因為廚藝,明心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安然又抱著「人家已經燒飯了為什麼還要洗碗」的態度,就剩我一人肩負起誘導他洗碗的重責。

  以下是經常出現的對白——

  一、「……難道洗衣服就不傷手嗎?」

  「我的衣服都送去乾洗。」

  「……」

  二、「洗菜切菜也傷手啊!」

  「所以我都是買淨菜。」

  「……」

  三、「那天的魚你不是切了嗎?」

  「那是安然切的。」

  哦,是,那天他是叫來了安然抓魚。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說:「你可以戴手套拿粉筆,就可以戴手套洗碗啊。」

  「你這麼費盡心機,非要讓我洗碗嗎?」

  我嚴肅地點頭,「當然。作為一個好男人,應該要洗碗。」

  「那好女人呢?」

  「好女人要教會自己的男人洗碗。」

  他聽了,慢慢放下手上的報紙,細細地端詳我。

  我以為他在消化我的提議,正暗自竊喜,哪知他老人家慢條斯理地問:「那麼,我是你的男人嗎?」

  呃?

  我的頭上冒出數個問號。

  「哈哈哈……」本來在一旁看電視的明心毫不給面子地爆笑出來,接著露出一副詭異表情,那雙黑亮如寶石的眼睛裡閃著星光,「淵哥哥,是不是西容姐姐做了你的女人,你就洗碗?」

  「這個……」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我得考慮考慮……」

  「呔!」我一聲大喝,一個抱枕壓倒明心,另一個抱枕飛過去砸向琴知淵。

  明心叫:「你把晨約弄得轉學了,難道不負責善後事務嗎?你想讓我們淵哥哥打一輩子光棍啊?」

  「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出賣色相才換來減租一半,你坐享其成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減租歸減租,跟感情是兩回事嘛!」

  「喂,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電視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你怎麼可以漠不關心呢?安然——」

  「多謝各位對我的關心,其實現在已經很好……」

  「閉嘴!」

  「吵死了!」

  「我問你呢……」

  ……

  也許你看不明白到底是誰說誰,事實上到後面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堅持的論點是什麼。往往到後來我在大談琴知淵的光棍危機,而明心則說著用那一個晚上的時間從晨約嘴裡套出來的愛情;安然早已看不下去電視,她多半上樓去給家裡打電話;而琴知淵,有時竟然可以拿張報紙蓋著臉,睡著了。

  惡!

  我和明心一起把他丟出門外去。

  想想他琴知淵也挺慘,除了要給我們燒飯外,還常常被逮著請我們唱歌。天氣漸漸地涼了,我們不願出去吃夜宵,就打個電話給冤大頭琴知淵——

  「嘿,親愛的淵哥哥,我想吃南門攤口的蝦仁拌面。」

  「給我來對雞翅就可以了。」

  「我要伊人西餐廳的水果沙拉,還有,看看廳邊上那家書店有沒有新到的雜誌……」

  誰叫他有車呢?難道讓我們三個美女冒著深秋的寒風出去嗎?

  有時夜深,我們會貢獻一床被子出來,讓他在客廳睡沙發。

  嘿嘿,其實我們還是蠻善良的。

  不過主要原因是琴知淵習慣早起,如果他晚上在我們這兒做客,第二天,我們可以吃到熱氣騰騰的早餐。

  我第一千零一次問他:「淵大,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

  所謂「淵大」,就是「冤大頭」的美稱了。當然,有時候我們也會叫他「淵大人」以示補償。

  但他還是亙古以來的那句:「不知道。」或者加上一句:「怎麼?你想給我找一個?還是想去整形來迎合我?」

  霎時間餐巾盒便向他飛去。

  好在他早已練就一手接暗器的神功,我倒省得擔心弄髒餐巾,造成浪費。

  安然這時便說:「說出你的要求呵,也許我們可以幫你找一找。」

  琴知淵卻只是笑。

  好看的男人就是有優勢,估計看到他那如春花初綻似的笑容,閻王爺也沒了脾氣。

  美好的事物總是叫人欣賞,每次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裡都似有春風拂過,柔軟得難以形容。

  有時被我看得久了,他會偏過頭去,神情很不自然。偏是那一分微微的羞赧之意,分外動人。

  難怪人家說什麼害羞的女人最美麗,其實害羞的男人也是很有看頭的。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提出某些話題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最近學會一道啤酒魚,味道真是不錯。魚先煎到八分熟,然後放薑絲蒜末蔥段,倒啤酒和醋,加水煮五分鐘,再放入青椒和西紅柿。魚肉鮮嫩,脂肪又少,青椒和西紅柿還有很多維生素,可以美容……」

  這樣的話題,讓我這個天下第一愛吃魚的人垂涎三尺。

  「想不想嘗一嘗?」他笑眯眯地問。

  當然。我大點其頭。

  「那好。吃完了記得洗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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