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一兩 > 不辭冰雪為卿熱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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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了香粉的帕子,應當是女孩家用的,怎麼會寫這樣的詩給她? 櫻兒湊在窗前,看了半日,道:「難道他看出你是女扮男裝?」 紀綾揭開輕紗,湖上泊了百十隻船,近的也有十來隻,一色的年輕公子妙齡佳人,還真不知道是哪只船上過來的,「呵,或許是有人惡作劇,不用理他。」她隨手把紙團拋出窗外,那條帕子卻有點捨不得扔,「這種味道實在是很好,不知道哪家香鋪有賣?」 櫻兒湊過來聞了聞,「二小姐一定知道,她對這些可比咱們知道得多。」轉身便去叫紀綃。 紀綃已大有收穫,滿臉興奮地走過來,「什麼香?世上還沒有哪種香料是我不知道的。」她拿起綢帕聞了聞,「咦」了一聲,再聞,又「咦」了一聲,皺眉道:「這種香味,我竟然沒有試過呢!哼,大概是那個杜乙商調的吧。」 「杜乙商?」紀綾對這個名字大感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小姐忘了?就是杜家少爺啊,老爺還差點把你許給他呢!」櫻兒告訴她。 「什麼?!你差點便嫁給那個色鬼?!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幸好老天有眼!」紀綃義憤填膺,「他仗著會調幾味香粉,便四處欺負清白女兒家。說什麼,調香粉要先聞體香,什麼意思嘛?!」 「哦?」 「我起初還當他真有那麼神,專程到洗香齋去找他為我調粉,他竟敢開價十兩黃金。這還不算,還說要到我閨房才聞香。根本就是一個假借調香之名調戲良家婦女的大流氓。這條香巾的主人也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小姐,唉,為著這道香,還不知吃了多少虧呢!」 櫻兒吐了吐舌頭,「十兩黃金一包香粉?著實太貴了,開個香料鋪都緊夠了。」 「可惜了這麼好的香粉。」紀綾把綢帕隨手扔出窗外,「紀綃,看看你收了什麼好東西?」 「呵。」紀綃這才轉怒為喜,把東西拿出來一一獻寶,「你看,有鐲子,有荷包,有玉墜子,還有這一包桃花呢,這人真有心意。」 然而這歡喜還沒持續到二門,遠遠就看見蘇夫人一派雍容地端坐在廳上。 「綃兒,你大了,可以不聽娘的話了,是嗎?!」蘇夫人聲音不大,氣勢卻不小。 「娘!」紀綃眼裡含著一眶淚,叫道:「為什麼別人可以去玩,我卻不可以?你看那湖上有多少人家的女兒,娘你——」 「住口!」蘇夫人氣得拂袖而立,她身體素來不好,一氣之下幾乎站不穩,身邊的丫環連忙扶住她,她指著紀綃,顫巍巍地道:「你敢頂撞我了,你……你……」一口氣喘不上來,跌在椅子上。 紀綾連忙搶上去扶住母親,同丫環婆子七手八腳地灌下湯藥,扶入房中,蘇夫人方慢慢醒轉,眼開眼睛見紀綾在床邊,豆大的淚珠滑落,「綾兒啊!娘怕是不行了!」 「不,娘,您好好調理便沒事了。」紀綾安慰她,心裡卻一陣酸楚,堪稱回春妙手的辛太夫都說娘已是不治之症,只是挨日子罷了。 蘇夫人握著紀綾的手,「唉,綃兒調皮,綸兒還小……綾兒,只苦了你。」 「娘說的是哪裡話?自己家的事自己做,理應如此。」 「綾兒……」蘇夫人撫摸著紀綾的頭髮,手指觸到頭巾,一下又觸動心事,淚又止不住,「你看你,成天扮成男人,這揚州城裡還有誰知道你是個女兒家……」 恰好丫環端了元梨湯過來,紀綾連忙接過來,借此轉移這個沉重的話題,「娘,揚州城的姑娘哪個沒游過湖?娘何必為這個生氣?妹妹生性活潑,而且年紀小,才這麼貪玩,等她真嫁了人便玩不了啦。娘,你就多疼疼她吧。等她出了閣,想疼都找不到人哩。」 蘇夫人也被她逗得一笑,喝下一口湯,道:「說起嫁人,倒是要先考慮你。綾兒,你今年十八歲了,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娘又說這些了!」 「倘若你願意,娘這就著手……」紀綾的婚事一向是她的心病,這下提起,興奮得坐起身來,但虛弱的身體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剛剛喝的元梨湯「哇」地一口全吐在了床上。 紀綾臉色大變,娘的身體竟然已經這樣差了。 第二章 出海 費了半天工夫查到那位出名古怪的辛越大夫的消息,紀綾更為沮喪。 辛越名氣大,上個月宮裡來人找他給太后看病去了。 「這可怎麼辦?」紀綾揉揉太陽穴,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一著急頭便隱隱作痛。 蘇誠一樣憂心,「上回辛太夫來便說夫人的病已是藥石無力,只能聽天意了,這回叫他來,想來也是一樣的……或許咱們可以試試那些老方子,千年的人參,頭胎的紫河車,人形的何首烏,天山的雪蓮,或者可以續命呢?」 「……不錯。」紀綾眼中燃起一絲希望,迅速從抽屜裡取出一枚小印章,「誠叔,這些東西拜託你去找,我把爹的小印給你,要多少銀錢隨你去取。」 「不,大小姐,這些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滿天下要找也找不出來。不如寫出告示貼遍附近州縣,向人高價收買,或許還有希望。」 紀綾冷靜下來,點點頭,「也是。」 可告示寫出去,不過是撒了張網,能否捕到魚,還是個大大的問號啊。 像這樣的奇藥,主人必定珍逾性命,誰不想多活幾年呢?誰會把它賣人? 可是母親的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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