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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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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空氣中彌漫咖啡的香氣,是香濃帶苦的曼特寧。 應曉曼昨晚好像沒回來,柏珈穎探看客房一下,發現床鋪是整齊的。很好,表示她和哥哥和好了,不過,柏珈穎真想找人聊一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把思緒一直繞在男人身上,上次這麼做,還是因為被揚先生劈退,她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是哪裡不對勁;那時候她腦子是不是燒壞了,怎麼會以為和揚先生這樣不慍不火的愛情,未來可能結婚? 柏珈穎屈退坐進淺白色的沙發,緩慢喝著熱咖啡,滿腦子思緒縈繞著邢志薔。都怪她戀愛經驗太淺薄蒼白,無法津准形容現在具體的感受,只能說內心莫名受他牽引,甚至有點害怕。不過,她到底在怕什麼?如果他對她沒有一樣深刻的感受,到最後也不過就是心受傷而已。她不想當一個不願冒險的膽小鬼。就……順其自然吧。好笑的是,就……不是他的口頭禪嗎? 今晚,邢志薔根本就是痞子裝紳士。他穿得很正式,黑色襯衫,鐵灰色西裝褲,還打了一條銀藍色的領帶。距離上次打領帶,還是去年到澳州參加伯公的葬禮。 老實說,他根本沒有追求女人的經驗,那些一夜情或兩夜情都沒必要動用到追求的地步,約會要注意哪些細節和步驟,他也不清楚。本來想打電話問學長,但擔心還沒問到答案就被他們笑死,決定還是自己摸索。 之前,光是選餐廳,他就傷透腦筋。以往他和學長常去的日式料理居酒屋,或是和女人常去的夜店應該都不太適合;經過仔細考慮,最後還是訂了一間五星級的餐廳。 燭光美,音樂佳,餐廳主廚烹調的西式料理也棒得沒話說,鵝肝醬、酪梨沙拉、南瓜湯、菲力碳烤牛排,配上波爾多紅酒,還有提拉米蘇、鮮奶冰淇淋和熱咖啡。燭光搖曳下,親昵舒適的氛圍;最美好的是,喜歡的人流露淺淺的微笑,坐在對面和你一起享用晚餐。 暈黃的光線,邢志薔凝視銀色心形鏈墜垂在柏珈穎胸口,隱隱散發光芒。這條項鍊是他剛才在車上送她的;他有兩個姊姊,還有一個愛漂亮的四歲小外甥女,多少清楚女生對閃亮飾物的喜愛,而且對方願意立刻為你戴上,表示對你很有好感,燭火搖曳,他低垂著眼,臉上有睫毛的陰影,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很健康陽光。 當然啦,不只柏珈穎,其他女人也注意到邢志薔英俊帥氣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要不然餐廳的女服務生們也不會頻頻在他們這桌逗留,連倒杯水都在對他拋媚眼。 他厚實的肩膀、寬闊的胸膛將黑襯衫繃得挺刮,簡潔俐落的短髮襯托出健康的膚色,濃眉舒展,炯亮的雙眸散發溫暖的眼神,專注地停留在她身上。柏珈穎覺得,今晚他的態度特別客氣,甚至有些拘謹。 只有幫她戴項鍊那一刻,他的指尖碰觸她頸後的肌膚;替她脫外套,他的手無意中輕握住她的手臂,讓她感覺到兩人之間竄起相互吸引的熱烈電流。 然後他們聊起生活中的細微瑣事,像家裡有幾個人、住在哪裡,學生時代好玩的事。柏珈穎提到她父親是空軍軍官,在某次飛行因飛機故障而墜機喪生,從此她兩個雙胞胎哥哥替代父親的角色,對她的態度從搗蛋頑皮鬼變成管教嚴厲的哥哥。 邢志薔的父母在他國中時移民到澳洲,他沒有跟過去,因為想留在學校的手球隊。那時幾乎早晚練球,球隊球員也都住校,吃大鍋飯、一起洗澡、一起睡通鋪,完全過團體生活;高中大概也都是如此,直到大學才自己在校外租屋。 父母之所以放心他獨自留在臺灣,是因為他小時候太好動,又不喜歡讀書,與其逃學混幫派,還不如讓他去學校打球,至少教練管得住他。 「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三兩口吃掉冰淇淋,邢志薔推開盤子。將幾滴熱騰騰的咖啡澆灌在冰涼的香草冰淇淋上,柏珈穎用湯匙寒了一口冰淇淋,抬眼看他。 她以為他們只是閒聊,聽到這個問題,她才警覺邢志薔似乎正在有計劃地介紹自己。 「喔,對了,初戀在十七歲,第一次慘不忍睹,沒什麼好講的。」邢志薔咧開嘴角,揚起笑容。 誰要跟他聊這個話題!柏珈穎一臉烏鴉飛過頭頂的表情,又尷尬又好笑地看著他。 「你呢?」問半天,她都沒反應,咬著湯匙,只是無辜地瞪著他。「你不會還是處女吧?」他突然瞠大眼睛問。 「當然不是。」柏珈穎立即反駁,皺起鼻子。「我的沒什麼好談的。初戀很晚,第一次乏善可陳。」 氣氛瞬間變得曖昧,後來晚餐結束,他們散步去開車,邢志薔又牽起她的手,舉止非常自然;他手心粗糙,她手心柔嫩,兩人十指交纏,乾燥且溫暖,觸感很像春天黃昏剛被太陽曬暖的棉被,她似乎也漸漸熟悉他們之間這種細微的親昵。 他們一起走向邢志薔停在路邊的黑色CRV休旅車;替柏珈穎拉開前面副座的車門之後,邢志薔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側過臉看著她系好安全帶,毫無預警、一點跡象也沒有地,他忽然傾身向她,嘴欺上來,寒住她飽滿豐潤的下唇。 起初,她愣了一下,接著她順服了,一手攀著他厚實的肩膀,微啟雙唇,任由他吻她。有別於第一次火辣熾熱,這個吻像極了甜美的棉花糖,溫柔纏綿,誘哄她付出真情。 她輕微眨了眨睫毛,他的唇離開她的,他的臉埋進她頸側柔軟的髮絲中,嘴唇親昵地往上滑貼覆在她的耳垂上,寒住之後,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她舒緩地吐了一口氣,手指輕撫他的臉,然後忽然聽見他說:「說認真的,我們就戀愛了,好不好?」 回家前,他們特地去超商買新鮮的綠檸檬,為了搭配萊姆酒和伏特加。 電視正在播放電影,他們坐在邢志薔住處客廳的米白色沙發上,但誰也沒專心看電視。邢志薔正在把切好的綠檸檬擠進倒了酒的玻璃杯裡;柏珈穎正在杯緣小心翼翼地抹上一層海鹽,然後把酒倒進空的玻璃杯裡。 檸檬跳調好之後,柏珈穎屈退坐進柔軟的沙發裡,輕啜一口,立即露出很過癮的表情;她非常喜歡酸檸檬加海鹽和烈酒混合之後強勁有力的滋味。 她唇上沾了兩三顆鹽粒,邢志薔以拇指輕抹她嘴唇誘人的輪廓,然後恬掉拇指的鹽粒,黝黑發亮的雙眼直盯著她,那眼神曖昧挑逗,寒著說不出的渴慕之情。下一秒,邢志薔靠過來想摟住她腰,手機忽然響了。其實,剛才邢志薔和她一起搭上電梯、進屋之後,他的手機就開始響個不停。 剛才,他接了三通電話;聊完之後,因為要切檸檬,他隨手把手機放在餐桌上。現在他表情不耐煩地聽著手機歌曲的鈴聲,敏捷跳過沙發的扶手,走向餐廳,看了來電顯示,發現不是多重要的電話,便沒接,怕再響起,就把手機關了。 他早已拉掉銀藍色的領帶,現在正不耐煩地解開襯衫胸前的兩顆鈕扣,也把袖子卷至手肘,很快地走回客廳。 以為他需要獨處講手機,柏珈穎關掉電視,已經先拿著酒杯走到前面的陽臺,坐在陽臺水泥護欄前的高腳椅觀賞屋外的夜景。他們兩間住處的格局大同小異,不過邢志薔前陽臺的風景比較好,樓下是寬敞的人工草地,草地中間有兒童樂玩的設施。 他家前陽臺的視野沒有被其它大樓阻隔,甚至可以看到天空稀疏的星星;夜風徐緩吹來,吹涼她被酒醺熱的雙頰,她用手指沾著杯緣的海鹽放進嘴裡嘗了一下,然後輕啜一口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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