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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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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站在他的車窗前,丟下兩個字,連看也沒注意看他是誰,就走開了。 邢志薔坐在車裡斜睨著她無津打采的背影,想起那天他在警局看一張張照片指認停車場的偷竊犯,親耳聽見她被上司狠狠刮了一頓。 說她沒帶大腦出門辦案就算了,還說她靠胸部辦案、低智商、低能兒,什麼狠話都出籠了,讓邢志薔在當下實在很同情她。 但柏珈穎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安靜聽完上司發飆,連應都沒應,然後,她走過來看邢志薔指認的進度。 當邢志薔再三確認嫌犯的長相跟照片裡綽號叫「阿三」的很相似,她還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向他說聲謝謝,並且詢問他要不要喝咖啡,笑著說警局的咖啡其實很恐怖,一點都不好喝。邢志薔還真喜歡她柔美的笑容,那時他要離開,她還親自陪他去搭電梯。 邢志薔差點要開口約柏珈穎一起去吃消夜。他向來直覺很准,只要開口邀約,女人很少會拒絕;他沒問是因為他不確定柏珈穎會同意,雖然她看起來態度變得友善多了,但並沒有對他有好感的意思。 而且,柏珈穎和他平常邀約的對象差很多,她絕對不是那種見了第一次面就會跟男人去吃消夜的女人。 她雖然漂亮,但人太嚴肅又太認真。他猜一切要慢慢來,約了幾次會、彼此熟識之後,她才會猶豫不決地讓男人勾引上床。 這樣太麻煩,也太累了,完全不是他向來和女人相處的模式。所以,邢志薔和柏珈穎說再見,離開警局之後,猜想除非他超速、酗酒、鬧事或搶劫,這輩子要是安分守己過日子,應該都不會再遇到她了。 誰料到她竟然和他住得這麼近,而且好像還在同一個社區。 阿三抓到了,但停車場慣竊的主腦卻沒逮到,就差那麼點。柏珈穎搭電梯回住處,看見電梯內鏡子裡黑眼圈、一副累到馬上會睡著的自己,忍住想罵髒話的衝動。 不管逮捕幾個犯人回來,不管破幾次案,她哥哥柏日曜就是不滿意,永遠有話教訓她。柏珈穎不是不知道,自從她進入刑事偵查組的那天起,她哥哥柏日曜就氣得快跳腳;他故意找她麻煩,還不是想逼她調到比較安全的單位,過朝九晚五穩定的生活;就算不行,去交通大隊指揮交通也好。 柏珈穎知道哥哥關心她,才會故意刁難她。 但是哥哥也太霸道、跋扈和無理了吧,難怪應曉曼會氣到逃家;如果是她,才不會跟像她哥哥那樣的男人戀愛。 肚子餓到胃痛。柏咖穎掏出鑰匙開門,才記起不要說是消夜了,她今天忙到連午餐和晚餐都沒吃。 應曉曼在沙發上睡著,放在茶几上的電腦還開著,以她為中心,四周散佈著寫作的資料和吃過的泡面、零食等物的殘骸。 應曉曼的恐怖小說每個月固定在專門刊登偵探類小說的雜誌出刊,正值趕稿期的她,忙起來會連續五、六天都沒空洗澡,整天坐在電腦前面,就像植物在土壤裡生根一樣。 看來這幾天又是她的趕稿期。柏珈穎小心繞過客廳,沒吵醒她,直接走進廚房吃胃藥,察看冰箱的食物,發現只有冷凍意大利面可以吃。 只好勉強湊合。柏珈穎把意大利面的包裝拆開,放進微波爐裡,隔沒幾分鐘後拿出來,獨自坐在餐桌前吃著說不上好吃的面,想著自己今天真是累到眼淚快飆出來了。 這樣的低潮期一點都不陌生,每幾個月就會來一次。每次來的時候,柏珈穎就會想,為什麼她不去當一般的上班族0L就好?她也想上班的時候穿短裙,打扮得美美的,也想要有固定的假期,也想要談戀愛,無聊的時候有男友可以陪著去看電影,寂寞的時候可以打電話向他抱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他撒嬌,每天擁有一種有男人可以依賴的感覺……她幹嘛要累得像條狗一樣?半夜餓到吃冷凍食品?累就算了,每天還要被哥哥照三餐罵。 沉默地吃完意大利面,她開冰箱拿出一瓶冰透的礦泉水,緩緩一口一口喝掉,試著排除低潮的負面情緒。她安慰自己,她怎麼可能習慣朝九晚五規律的生活?她喜歡追逐罪犯時腎上腺素狂飆的感覺,也喜歡為了找出線索而傷透腦筋的感覺。 今天她只是太累,洗完澡,上床睡覺,津神就會恢復了。 隔沒多久,柏珈穎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津神果然好了一半。 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兩棟大樓之間狹窄的天空,藍得澄淨透明,柏珈穎穿著無袖黑色背心和抽繩熱褲,黑黝的長髮微濕,佇立在廚房的窗前。 她一臉若有所思,根本沒注意到對面大樓的男人也剛好站在窗前。 邢志薔剛慢跑繞完社區幾圈,懊惱的是,天都快亮了,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剛脫掉身上汗濕的T恤,從冰箱拿出冰透的礦泉水,咕嚕嚕大喝幾口,不經意間注意到對面大樓窗前的女人一一那不是搶他車位的女警嗎?在警局裡,她介紹自己叫柏珈穎,不是嗎?他嘴角揚起,英俊帥氣的臉上充滿迷人的微笑,隔著天井凝視著她。 柏珈穎先注意到對面大樓的男人又脫光了,不用說,他胸部肌肉健美,寬闊結實,看起來陽剛得不可思議;她猜想大概就是自知身材好,才會不拉上窗簾,還站在玻璃窗前歡迎對面大樓的人們公然欣賞他的身材。下次,她何不去告訴社區大樓的管理員向他建議:買票收費? 柏珈穎譏嘲地想著,接著將視線往上移向男人的臉龐,她揶揄的表情完全消失,變得非常震驚一一他不是那個叫邢志薔的男人嗎?! 想起自己不只搜過他身體,還看過他光裸的屁股。噢!老天,夠了吧。柏珈穎光想到那些畫面,臉不禁染上害臊的紅暈。 「嗨,早安。」邢志薔微抬起手揮了揮,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飄過中間的四公尺,讓愣住的她聽得一清二楚。 早個頭啦,她還沒開始睡哩。柏珈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一把拉上百葉窗,然後轉身沖回自己的臥房。 柏珈穎又害羞又覺得好笑,跳上彈簧床,忍不住頑皮地彈了兩下,立刻倒頭俯臥,把臉埋進枕頭裡一一要死了!哪有那麼巧的事!愈想,柏珈穎埋進枕頭的臉笑得愈厲害。 沒多久,柏珈穎把連續幾天工作上的煩憂拋向腦後,終於放鬆地沉沉睡去。 愛情不來,把原因完全歸咎于瘟神似乎也不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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