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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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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舒柏昀愣了一下,看著易洛施和簡昕,訝異地問:「你們也要出國?」 「我要去巴黎試穿結婚禮服,是範倫鐵諾的高級訂制服。」易洛施墨黑濃密的睫毛搧了搧,眼神銳利的看著她。「你呢?」 「我要去加州參加研討會。」舒柏昀回答,然而她內心那個理性的部分又開始譴責起來。當易洛施說要去試穿結婚禮服,你至少應該保持禮貌向她說聲恭喜,可是你卻說不出口,因為你完全喪失了榮譽感,沉淪在沒有理智的情欲裡。 「那麼你怎麼在三天之內搬家?」易洛施實際地問,她擔心的還是華廈是否能清空的問題。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委託搬家公司和我的朋友幫忙。」舒柏昀微笑,卻笑得有點勉強,她甚至無法直視易洛施的目光。 察覺舒柏昀在閃躲,她緊張不安得就像是一個在等待受罰的好學生。簡昕輪流觀察岑子黎前後任未婚妻,感到有趣──易洛施正在攻擊舒柏昀,就像女人經常喜歡在女人面前表達自己佔據優勢,而舒柏昀卻沒有反抗,她直接認輸,甚至流露慚愧的表情。 終於到了可以登機的時間,不必繼續面對易洛施,舒柏昀內心籲了一口氣,她站起身拉著行李準備登機,卻慌亂不安地把護照掉到地上。 舒柏昀正要蹲下身,簡昕先彎下腰替她拾起,還給她的那刻,他瞄到她喉際的肌膚有好幾個清晰的吻痕,即使她刻意別上絲巾,還是無法完全遮住。 然後,他們的目光相遇,他好奇且疑惑,而她很悲傷,不安中卻又強作鎮定,彷佛希望他不要看穿她。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認識他很久了,他的冷酷不是針對你,他對所有女人都是這樣,也從來沒有對女人認真過。」簡昕這麼說的用意只是單純勸她別鑽牛角尖,說完,還溫暖地對她微笑。 然而他說的話卻讓舒柏昀更加羞愧。她點頭表示理解,隨即說:「再見。」轉身走向登機門。 想到舒柏昀氣勢低落,一臉頹喪,易洛施就感到非常無趣,趾高氣昂地說:「我不知道他曾經看上她哪一點。」 有趣的是,這句話很熟悉,好像聽岑子黎說過,簡昕沒有回答易洛施,倒是流露出興味盎然的神情望著舒柏昀離去的背影。 新的研究室面對淡水河,從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觀音山靜謐之姿。 秋天的氣息彌漫在淡水小鎮的老街上,古樸臨河的老榕樹下有著黃昏時分散步的情侶,和乘涼聊天的老人、婦人。 舒柏昀和巫心寧在靠河的咖啡館陽臺上欣賞風景,這是舒柏昀換新工作之後,巫心寧第一次來這裡找她。 舒柏昀向巫心寧解說自己目前的工作,她再也不必處在人滿為患的大醫院看診,沒聽完病人的傾訴就立刻開藥給他們;重要的是,她待在研究單位可以參與一些特別的案例。 「有個男人遺忘了所有有關他妻子的記憶。」 「呃,他是選擇性失憶嗎?」巫心寧疑惑地問。 「不是。他的大腦受到嚴重的創傷,破壞了大腦內的海馬回記憶體,那是短期記憶變成長期記憶的關鍵儲存所。這個創傷讓他忘掉了大概三年內的所有記憶。剛好,他認識妻子就在三年前,結婚則是一年前發生的事,這些細節他全部都忘了。」 舒柏昀細心的解釋,喝了口冰拿鐵,她喜歡牛奶浮在咖啡上濃醇兼帶微苦的滋味。 巫心寧喝著熏衣草花茶,笑了笑說: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現代科技進步到可以讓人選擇性失憶哩。」 「如果有這樣的科技,我不會先用在自己身上嗎。」舒柏昀開玩笑地說。 「所以,你還愛著他。」 巫心寧好像在陳述一項事實,而不是疑問。舒柏昀看著不遠處被風吹得微現皺褶的河流,黃昏的太陽停留在地平線上,她還記得睡著前他從背後擁抱她的感覺,他的唇溫暖地貼在她赤裸的後肩肌膚上,如此溫柔的擁抱,讓她以為,他愛著她。 她沒有遇過比他更糟糕的男人,下床的速度快到讓人無法置信。 「對。但這沒辦法改變任何事,他依舊是個混賬。」 「也許他臨時有什麼急事、不得已的苦衷,你應該找他問清楚,而不是搬家、換工作、換掉手機號碼。」巫心寧猜測地說:「也許他在找你,而你完全不知情。」 「就算是這樣,有任何意義嗎?」舒柏昀理智地說:「或許你沒有看這個月的時尚雜誌,新娘要穿范倫鐵諾的高級訂制禮服,岑子黎選了亞曼尼西裝,而我母親打電話給我,告訴我說:多可惜,你竟然錯過範倫鐵諾,你至少應該先結婚之後再離婚也不遲。 「而他們要結婚的事連我父親都知道,打電話來對我說抱歉,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財務狀況會影響到我的婚事,我得安慰他說沒關係,我們本來就不適合。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而你竟然要我去找他問清楚。男人上床和結婚的對象不一樣,這又不是什麼奇怪的新聞,我才不會去找他問清楚,以免自取其辱。」 「你何必把自己說得這麼難聽?」巫心寧看著她一臉自我譴責的模樣。 「我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錯。」為了平息內心莫名的怒氣,舒柏昀緩緩深呼吸。 「這又不是考試,沒人會給你打分數,何必對自己這麼嚴格?」巫心寧笑了笑說。 「說得好。那麼,怎麼不用在你自己身上?我上次去店裡找你,看到一個大學生癡癡站在玻璃窗外。」舒柏昀說的大學生就是蔡鈞彥,巫心寧已分手的男友。 「如果有機會,我會不給他嗎?」巫心寧失落地說。強打起精神,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和一個封妥的信封。「我決定接受手術。還有,我需要你幫我忙。」 「什麼時候決定的?」舒柏昀嚴肅起來,困惑地問。 「事實上,是在不久之前,安德烈醫師說腫瘤壓迫了我的視神經,我的視力一直在退化,若情況繼續惡化下去,我會嚴重到完全失明,而且我會痛到必須靠注射嗎啡才能止痛。」 「所以,你要我……」舒柏昀看著桌上的信和牛皮紙袋,關心地問。 「我不想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萬一手術失敗,我要你把牛皮紙袋交給我爸媽,裡面有存摺、印鑒,還有店裡的設備、儀器和資產的相關文件;至於這封信,請幫我轉交給蔡鈞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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