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
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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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威霖氣得臉都要全黑了,咬牙道:「她是來替我治毒,不是來陪你下棋的!」 「噗哧」一聲,躲在一旁花圃的銀杏憋不住,頓時笑出聲來,「當初不知道是誰拿棋藝來刁難我家姑娘的,有臉說別人……」 廉受到潘威霖黑沉沉的目光,銀杏回過神來,趕快搞住嘴巴,一臉抱歉地看著他,他現在對主子可好了,她不該翻舊賬。 「言煜也太小氣了,勞逸結合,你不是老說她太乖了,不愛外出,我這當大哥的過來陪她,讓她腦袋休息,別老在那些醫書藥材裡鑽不是?你不是很心疼嗎?」 「咳咳咳……你胡說什麼。」潘威霖臉微發熱,想也沒想就瞪好友一眼。 沈若東賊兮兮地看著某人手上的薔薇,「咦,你手中這花不會是我這好友給摘的吧?香花送美人……」 「沈大哥,我剛好有時間,我們先來下一局。」俞采薇連忙打斷他的話,但臉已不由主地發燙起來。 這幾日,沈若東百無禁忌的直白話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她還是趕快應了才好。 清風院的亭台內,俞采薇跟沈若東對弈,沈若東滔滔不絕地說著江南的水鄉美景、人文風情,一旁靜靜下棋的俞采薇忍不住被這股輕鬆氛圍感染,她眉宇柔和,嘴角微揚,偶而也回應幾句,甚至好奇提問。 潘威霖枯坐一旁,沒有加入話題的他好像成了多餘的人,這種被忽略的滋味很陌生,他極其不爽,胸臆間頻頻冒著妒火。 但他有什麼資格嫉妒,不說自己已有妻室,還有這身尚未康復、不知哪時毒發就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破爛身體,他能給俞采薇什麼? 再看看好友,好的相貌、才氣及身分,英姿勃勃,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還沒有成親,將軍府裡僅有兩個通房,這些年他自由慣了,如果她真的跟他成親,依好友個性,一定繼續踏遍天下,她也能跟著他遊歷天下,以一手醫術救治病人,不會困居後宅,更沒有抛頭露面被人詬病批評的後顧之憂。 理性分析是對的,但人有七情六欲,他就是妒了,心口處也隱隱抽疼,那是一種極陌生又難受的感覺,像心被一刀刀淩遲,鈍鈍地抽疼。 一整天下來,潘威霖心情憂鬱,還好沈若東下完棋,又私下問了天地玄黃有沒有查到什麼,得到沒有的答案後,便提出想出遊,但潘威霖有點熾鍛,沒答應。 其實,好友是為了他才留在京城,這份情誼他很感動,但一想到俞采薇,那種愈來愈常品嘗的微妙醋意又在喉間散開來,酸哪。 「罷了,這輩子的遺憾夠多了,再加一個你也受得住。」潘威霖對自己如此道。 月上樹梢時,俞采薇踏進清風院的書房來為潘威霖把脈,他坐在書桌,頭也不抬的說:「不用了。」 她蹙眉,打量著神情淡漠的他,「王爺怎麼了?」 「沒事。」他蘸墨寫字,但心不定,字也不好看。 他就是難受、就是心煩意亂,天地玄黃查了幾天,什麼也沒査到,郭欣出門多是跟貴婦圈裡的貴女遊山玩水,要不品嘗美食、逛街、買個胭脂水粉、首飾布料,沒啥異狀。 他索性撤了天地玄黃,讓四個出色暗衛去盯著郭欣一個女人,將心比心,他都覺得屈才。 既然什麼都查不到,代表他身邊還是有潛藏的危險,俞采薇在他身邊就怕被波及,他想到幾日後皇家圍場的夏季狩獵,為了她的安全,俞采薇還是別去的好,若是她出了什麼事,他會無法原諒自己的。 俞采薇其實也察覺到他這幾天心情低落,甚至對沈若東的陪伴也不怎麼喜歡,難道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不能啊,她天天把脈,他的脈象愈來愈好,還是因為夏獵一事? 沈若東跟她說了,就算潘威霖去了也不能狩獵,不是他騎術射箭不好,而是雍華帝只允許他在一小塊劃開的安全區域騎馬散心,不能跟著大夥兒一起狩獵。 「為什麼?」她當時便問。 「箭可沒長眼,而人追逐獵物時,眼睛也只盯著獵物,誤傷到言煜怎麼辦?他身上奇毒未解,皇上怎會允許他再受傷?不過,皇上又不想剝奪言煜狩獵的樂趣,因此被劃開的那一區只有他能行走,四周自然也有侍衛保護,而獵物也只有兔子跟山雞,純粹讓他打好玩的,你也知他的毒忌大喜大怒。」他撇撇嘴角,一臉不屑,「你說皇上會不會管太寬?他當言煜是三歲娃兒,簡直走火入魔了。」 俞采薇也覺得太過頭了,以愛之名卻箝制他的某些自由,這樣的狩獵有什麼意思?難怪離出發時間愈來愈近,他愈來愈悶。 只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雍華帝此舉也是一再地提醒眾人,潘威霖身中奇毒,他與大家是不同的,是要被保護的,而他這個當哥哥的又有多麼擔心他。 此刻看著悶聲不響的潘威霖,她的心一陣揪疼,再想到那一天,他將那朵白薔薇送給她的笑容,如今薔薇已然盛開又凋落,他今日就如那朵枯萎的白薔薇,不見光采。 她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他,她希望他開心,但怎麼能讓他開心? 驀地,一段話跳進她腦海—— 「會彈琴吧?指隨意動,音隨心出,而琴音也可窺其人品,不如你為本王彈琴一曲,本王心情一好,就按照你的方式來……」 她想了想,勇敢的開口,「民女不才,想彈奏一曲,王爺想聽嗎?」 潘威霖拿毛筆的手一頓,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想到他也曾經試著以琴藝來刁難她,當時她是堅定拒絕,怎麼今晚…… 她被他看得臉紅,「王爺心情不好不是嗎?我是大夫,讓病人心情好的接受治療,也是我的責任。」 他突然想笑,她這是看出他心情欠佳,所以想逗他開心,她在乎他的喜樂,她在乎……怎麼辦?他好開心,一種無法抑制的喜悅充斥整顆心。 「好,你彈得好,本王心情好就給你把脈,若不然,本王就讓你離府。」 明明說著威脅的話,但不管是語調還是神情,都與初見時截然不同,他輕聲笑著,目光溫柔,而這抹溫柔不僅落在她眼裡,也落在她的心湖,漾起漣漪。 兩人目光膠著,彷佛再無他人存在,站在不遠處的小順子跟銀杏,偷偷的相視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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