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兩人分外投緣,在江南時,蘇妍謹幾次帶她去吃喝玩樂,小姑娘很有分寸也很有禮貌,還早熟,她要離開江南時,約好交換書信。

  蘇家為官為商都有,她讓小丫頭將信交給一家名為「蘇樓」的瓷器鋪子,那可是大漢朝最大的陶瓷商蘇家所開,名下所產的陶瓷供給皇室,也銷往他國,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因此不管俞采薇人在哪裡,只要找到這家舖子,拿著蘇妍謹給她的玉珮,都有人將她的信送到她手上。

  歲月流逝,這段姊妹情緣一直延續到蘇妍謹進宮成為皇后,兩人的書信都不曾斷過,她們是忘年的知己,也是閨蜜,在她成為皇后後,兩人見面機會更少了,不過俞采薇投親興甯侯府後,一年也能見上一次。

  她拍拍俞采薇的手,問:「雖然知道你是醫癡,遇到奇症就想醫治,但淩陽王……」想了想,「你應該已經發現他跟外傳的不一樣了吧?」

  「脾氣。」她莞爾一笑。

  「可不是?不過可惜了,如果他身上的奇毒能解,對咱們大漢朝跟百姓可是一大福音。」

  俞采薇聽得一愣,「姊姊對他評價很高。」

  「是,淩陽王私下脾氣是刁了些,但世上哪個人沒有半點脾氣?易地而處,姊姊沒有辦法像他這樣過日子,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蘇妍謹略有所思,「姊姊曾在宮中見過他毒發的樣子,渾身顫抖地蜷成一團,冷汗瞬間濕透衣服,但他硬是咬牙不吭一聲,那時的他才八歲吧……」

  一想到那情況,俞采薇心裡就抽痛,這下毒的人到底有多狠,一想到他痛,她覺得心痛——她像是意識到什麼,連忙止住思緒,逼自己不再去想。

  蘇妍謹卻沒注意意到臉色突然一白的俞采薇,而是批評起郭欣,「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治國好苗子,雍華帝卻賜郭欣給他當妻子,一個差點也當上他妻妾的女人。」見俞采薇一愣,她笑說,「當年太子選妃,太子二十二歲,她才十二,也參與那場實為選秀的花宴,那一日,她表演的舞蹈可真吸人目光,再加上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哈,若不是年紀太小,保不定後宮裡就有她了。」

  俞采薇一愣,她真不知道有這一段。

  「外傳她這幾年一樣天真純良,說是一個好妻子要顧及丈夫的需求,只要是美人兒就幫著王爺抬進後院,錦衣玉食的養著,不讓丈夫在外養外室,說丈夫要個女人還得偷偷摸摸,是妻子不夠大度。這些做法替她博得賢良淑德的聲名,但你說,最後,後院都讓王爺給散了,這是誰的功勞?」

  從前想著不將宮裡的糟心事寫給丫頭看,但她都被攪進宮鬥的渾水裡,蘇妍謹愈說愈多,也愈想愈多,能提點的必定要提點,免得小丫頭在郭欣那裡吃了大虧。

  「總之,她不是個簡單的人,若真這般天真爛漫,淩陽王妃的位子哪輪得到她坐?當時的淩陽王俘虜多少少女心,再加上皇上獨寵,就算身中奇毒,真不幸走了,皇上給的補償也絕不會少,犧牲一個女兒,為家族掙來飛黃騰達的前程,怎麼說都是划算的。」旁觀者清,這一點蘇妍謹尤其有感,「再說到郭欣本人,看似不識情愛,然而先前王府裡那麼多侍妾,她也待她們極好,可過度大方就是她不在乎王爺。」

  雖說不到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但要做到毫無妒嫉也很難,因此從她這些年來的表現來解釋,那就是她對淩陽王沒有感情,正好比她對雍華帝一般。

  蘇妍謹直勾勾地看著面帶思索的俞丫頭,殷殷叮囑道:「你是個好姑娘,若可以,真希望你別去踵淩陽王府這渾水,但既已在裡面,對看似沒心沒肺的郭欣就要多點戒心……」

  末了,蘇妍謹還告訴她,郭欣出嫁時,身邊的大丫鬟換了一批,就連從小奶大的奶嬤嬤也被趕出府。

  俞采薇不懂,也問了,「為什麼?」

  蘇妍謹也搖頭,那女人的事可不值得她關注,「肯定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言的事,總之,能不跟她接觸就不接觸,你待在我這裡的時間也不宜過長,讓岑嬤嬤送你出宮吧。」

  俞采薇進宮時已近黃昏,此時,天已黑了。

  燈火通明的皇宮看來更加金碧輝煌,但在岑嬤嬤眼中卻如一巨大鳥籠,困住了她的主子。

  遠遠的有歌聲琴聲傳來,還有嘻笑聲,岑嬤嬤向俞采薇道:「今日香妃生辰,求了皇上恩典,請了不少人進宮慶祝。」

  岑嬤嬤可以想像那裡是一片奢靡笑語,但說白了,在這座巨大鳥籠裡,誰也不自由。

  想到主子對俞采薇的提點,岑嬤嬤忍不住又說了句,「『那個人』矯揉造作,是滿腹心機的蛇蠅美人,丫頭,你能少一次接觸便少一次吧。」

  聞言,俞采薇突然想到有人潛伏在暗處伺機下毒,加重潘威霖中毒一事,難道會是……

  不可能!王爺對王妃情深意重,是她魔怔了,這才胡思亂想起來。

  將俞采薇送到宮門並親自看她上了馬車,岑嬤嬤才返回鳳儀殿,也才有時間將淩陽王看俞丫頭時的眼神及說的話轉述給主子聽。

  「小丫頭是個招人喜歡的,沒想到淩陽王也是個識貨的。」蘇妍謹喝了口茶,紅唇彎彎,「王爺與皇上雖是同胞,卻是不一樣的。」

  岑嬤嬤一愣,所以皇后這是樂見其成?

  §第七章 王妃的另一面

  雍華帝賞賜的金釵及貢緞等物,在送到淩陽王府時,堆滿了一地,讓銀杏眼睛都不夠看了,又聽到姑娘說了潘威霖為她求得詔命一事。

  突然間,只見銀杏一臉為難的看著主子,歪頭苦思,許久後好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心,看屋裡外沒有其他奴僕,便壓低聲音對她說:「姑娘,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覺得王爺對你也有那個意思,你就別嫁世子了,你當個側妃唔……」

  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巴就被俞采薇一把搞住了。

  俞采薇無言了,她還以為銀杏要說什麼秘密八卦,沒想到竟然胡言亂語,她是什麼身分,而潘威霖又是什麼身分?但銀杏提醒了她,她是應該再跟他好好謝謝的。

  翌日,她尚未踏出聽雨閣,梁森就來告知王爺有事出遠門,大概三日才回。

  「俞姑娘放心,王爺身上有帶藥,隨行的人也備了姑娘開的藥方,會準時煎藥給王爺服用的。」梁森說。

  她說聲謝後就回到書房,潘威霖鮮少出遠門,有什麼事嗎?她不在他身邊,萬一像那日突然毒發可怎麼辦?莫名的,她很是擔心。

  她試著定下心神,看著醫書,搗弄藥材,卻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又去外頭遛達一圈的銀杏一臉神秘地帶回來一個消息。

  「奴婢跟姑娘說,王爺這三天是去龍泉寺,為那些早夭或死去的兒女及妾室辦兩天的法會,每一年都是這個時候,來回要三天。」銀杏說完都歎息了。

  俞采薇沒想到是這樣,這個男人,其實很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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