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王妃下堂樂 | 上頁 下頁


  在宮中暗衛的接應下,朱靖跟蘇晨光順利經由宮外的密道進到宮內。

  此刻,合明殿中一處精緻的樓閣內,也就是皇上對外宣稱安排他們養傷的地方,兩人已經梳洗過,神清氣爽,正在讓太醫處理他們身上的傷。

  皇上已得到消息,帶著信任的太監總管匆匆而來,靜坐在一旁,看著信任的太醫替兩個孩子療傷,一邊聽朱靖說著這一路返京的種種兇險,還有那位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卻救了他並照顧他多日的奇女子。

  朱靖保留了該女子可能是替天行道組織一員的事,他不知父皇對該組織的態度,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想讓她深陷危險中。

  蘇晨光身上只有些皮肉傷,能好好坐在椅子上,但朱靖腹部近胯下的傷頗為嚴重,只能半躺臥在床上,慶倖的是,那女子天天為他換藥包紮,太醫直言再內用外敷,好好調養一個半月,應該就能恢復。

  皇上讓太醫先行退下準備藥材熬藥湯,隨即坐到了床緣,緊緊握住朱靖的手。

  蘇晨光識相地道:“皇上跟王爺好好聊聊,臣的傷並無大礙,臣先行回府,對外宣稱在這裡吃好睡好,已養好了傷。”

  “也好,你若是出現,外面許多不實流言就能停止了,畢竟很多有心人都質疑你們根本不在宮中。”皇上輕歎一聲。

  “皇上放心,臣最會見機行事,撒謊也不必打草稿,絕對不會出岔子的。”蘇晨光自信的拍拍胸脯,再說了要去看看其他的難兄難弟,便拱手退出去,讓父子倆好好聊聊體己話。

  “兒臣很抱歉,讓父皇擔心了。”朱靖回握父皇的手,注意到父皇老了不少。

  皇上搖搖頭,看著兒子,他束髮金冠,額頭寬,兩道濃眉斜飛入鬢,一雙深邃的黑陣,神情上仍有唯我獨尊的倨傲,即使因為受傷削痩了些,氣血欠佳,但總的來說,仍有一股王者的雍容大氣,相較之下,身為父親的自己沒有什麼魄力,甚至也不是個好皇帝。

  朱靖替他掃平外患,但他在重病後,身體一直沒有恢復,忙國事幾日,就得再臥床一、兩日,君王無法上早朝,奏章無法批閱,許多民生大事停擺,在此等氛圍下,一些有心人趁機為亂,京城與過去相比,看似平靜,實則腐敗,他有心改善,卻力有未逮。

  倒是奏請立太子的奏摺天天往上呈,幸好,朱靖那方捷報頻頻,他藉著戰事為由,堵住悠悠眾口,如今朱靖回來了,他雖是萬人之上,但有這個兒子在身旁,他覺得自己突然也有了力量。

  朱靖與父皇聊了些正事後,話題便轉到他的王妃身上。“這事,兒臣已有決定,兒臣的戰功只要一個獎賞,就是休了她,兒臣與她並無洞房,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證。”朱靖態度堅定。

  皇上蹙眉看著兒子,對那樁婚事,纏綿病榻的他根本無力阻擋,最愛的妃子紅顔薄命,獨留這苗子,容貌及才識是所有子女中最突出的,久不立太子,招皇后生怨,她生下的皇長子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她便與劉閣老聯手,將兒子的正妃人選定了,而他這個當父親的人也無力改變,雖然他很愧疚,但劉閣老挾著家中三代為朝的官威,在他仍是太子時,就震住他,讓他在面對他時,始終無法強硬起來,只是——

  “你確定嗎?你可曾好好看過你的王妃?這一年,皇后曾數次宣她進宮,朕也見過幾回,是個懂事的,中規中矩,朕知道你沒跟她圓房,但這一年,她深居簡出,不曾出席各種皇家宴席,說是夫婿在外征戰,她向菩薩許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茹素在家為你祈福,請求上蒼讓戰爭早日結束。”

  “兒臣知道她的一些事,何誠也會固定捎家書給我,她很安分,這算是還可取之處。”朱靖回道。

  “其實這樁婚事,一開始父皇也不喜,但那孩子真的不錯。”皇上的腦海中浮現一張精緻的容顏,最吸引人的該是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不管皇后交代什麼,她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父皇明知這是皇后跟劉閣老刻意讓我添堵的婚事,就不必再說了。”朱靖毫不掩飾對王妃的厭惡。

  “朕知道,不過你可否答應朕,至少與她談談,若真的不喜,朕如皇兒所願。”

  “兒臣先謝父皇成全,兒臣也會去談,但談的是休妻的條件,兒臣不會虧待她,只要她的條件兒臣做得到,就會全數答應。”朱靖還是相當堅持。

  皇上見兒子如此執著,也不好勉強了。

  朱靖在皇宮裡休養了近兩個月,傷勢才逐漸康復,私下,他請蘇晨光帶著他的暗衛去查替天行道組織,卻始終無所獲,讓他心情欠佳。

  時值仲夏,蟬鳴唧唧,亭台內,朱靖跟蘇晨光一邊談著事情一邊喝著涼茶。“明天皇宴結束,我自己去找。”朱靖說道。

  由於他的傷已好,父皇見他康復,龍心大悅,還要為他大肆舉辦皇宴,也是為他慶功。

  “你才逃離危險,還是別再冒險,你這條命太貴重了,我跟其他暗衛們會努力替你把她找出來。”

  蘇晨光知道就是那個奇女子殺了東街霸王後,對她是更加崇拜了,甚至打起也加入該組織的算盤。

  朱靖抿抿唇,知道他的確沒有任意妄為的資格,“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只是,那顆迷霧彈,你拿給軍務部的技工拆開研究,也沒什麼線索?”

  蘇晨光搖頭,“那玩意兒很複雜,一拆解後也弄不回去,那幫技工忙了好幾天,差點沒將自己炸死。”他的語氣說有多無奈就有多無奈。

  朱靖失望的沉吟一會兒,又問道:“那些紅色的天蠶絲線,暗衛們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找是找到了,卻是沒用的線索。”蘇晨光歎了一聲,繼而道來暗衛們卯足勁的明查暗訪,只查到就目前所知,世上僅有一件血蠶絲背心與那些絲線相同,不過就在寧王府的庫房裡,但在一年前,那件背心早被甯王妃以主子之姿要走了,何誠只是總管,無權也無力阻止。“你說,這條線索有用嗎?總不可能王妃就是那名奇女子,簡直荒謬嘛!”

  根本不可能!朱靖神情凝重,眉宇間的失望更明顯,正要開口,就見一名宮人快步朝這裡走來,拱手就道:“啟稟王爺,王妃又來看您了,她還是從皇后那裡過來的,王爺真的……還是不見嗎?”

  宮人的頭垂得低低的,一次次的通報,他都覺得不忍了。

  蘇晨光這段日子也頻繁來宮裡,知道皇后沒事找事,硬召丁荷晴入宮,再要她過來這裡見見甯王,就怕甯王傷養得太好,太快恢復健康,頻頻催她給甯王添堵,幾回下來,他不免也同情起那個不曾謀面的王妃,說穿了,她也只是顆遭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反正你不也打定主意要休了她,那就乾脆見見她吧。”

  “那是家務事,就該在甯王府談。”朱靖冷冷的道。

  “也是,在宮中,誰知道有多少雙耳朵在偷聽,我們都算死裡逃生了一回,再來,可是要更加謹慎,尤其是你。”蘇晨光說完,就揮手趕人。

  來報的宮人只能行個禮,轉身快步離開,但甫出合明殿,一看到站在門口靜靜等候的王妃跟她的兩名丫鬟,一想到他要說的又是千篇一律拒絕的話,不禁面露尷尬,“王妃,這……王爺……”

  “無妨。”丁荷晴神情平靜的說了這兩個字,轉身就往來時的宮闕回廊走去。

  鈴月跟瑩星愣了一下,急急的跟上去。

  宮人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急喊道:“奴才得給王妃引路出宮門啊。”

  但三人都沒回頭,宮人歎了一聲,也罷,王妃應該都識得路了,他只好轉身去做自己的活兒。

  “王妃,王爺也太壞了,皇后說的對,明天就有皇宴,他好歹也該見見你,看明天你該來還是不來,免得你丟人,他也丟人啊。”瑩星雖然刻意壓低了嗓音,但氣呼呼的口吻在這肅穆的皇宮仍然很清楚。

  “別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瑩星。”丁荷晴頭也沒回的道。

  鈴月連忙警告瑩星,“你小心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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