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乞兒的菜刀經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反正有錢好辦事,豆、麥、雜糧、米、鹽、黍、菽等在大量進貨後,就能壓低成本。他為了一炮打響康家糧行的名號,還半賣半相送,長期訂購還有優惠,不到半個月,賈家糧行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無招架之力。

  福滿樓原是賈家糧行最大的客戶,不再續約,賈家已經損失慘重,更慘的是,還流失了其他大小客戶,簡直是慘兮兮。

  賈錫信求助無門,又拉不下面子求康晉綸,遂將念頭打到杜掌櫃身上。因交貨,他與杜琬芝多少有些交情,遂送金子、珠寶夜訪她家,想請她代為說情,看能否停止損失。

  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難得還有人看得起她,雖然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第二日,她一看到康晉綸上了馬車,欲前往糧行,立即麻煩吳管事替她顧著櫃檯,她拉起裙擺,也急急的上了馬車。

  「你怎麼上車了?」他蹙眉。

  「我……」她咬著下唇,思索了下,「賈爺昨兒個上我家,希望我幫忙打個圓場,請爺給他留個活路。」誠實為上策,不然,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場。

  康晉綸嗤之以鼻,「說得好似我去關他的店,想當初他自恃是第一大米商,價格隨他漲、刻薄得很,少一文錢也不成,這時,他何不考慮降價求售?」

  她看著一臉冷酷的主子,「爺不像過去的爺了。這次這麼生氣,還開了糧行,是因為袁裘兒吧?因為賈爺羞辱了爺,也羞辱了她,是嗎?定是她煽風點火,要爺做得如此絕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賈錫信該賺的錢,我一分也不曾少給他,是他貪得無厭,而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至於,我怎麼做,跟袁裘兒有何關係?!」

  「怎麼無關?我看她心機頗重,從她出現到得到爺的寵愛,仔細思量,她早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說起情敵,她就忿忿不平,頓了一下又連珠炮似的開始控訴,「不,還不只這些呢!爺的位置不也岌岌可危?下人們都快忘了福滿樓誰才是正主兒,又有多少人直接越過我去找她處理問題?她根本忘了自個兒的身份,自以為是當家主母,還刻意討好他人,藉以獲得下人們的愛戴。」

  康晉綸黑眸微眯。她以為他忘記她曾經借由職務之便,欺負袁裘兒的事?

  他冷笑,「那顆笨球要真有你說的心思就好了。」

  她蹙眉,一顆心忐忑不安。這麼聽來,他是希望袁裘兒有那樣的心思?

  他是以馬車暫停,再看向她,「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再客棧談的,當然,拿人手短,就另當別論了。」

  杜琬芝臉色陡地一白。

  「下車吧,我還有事要處理。還有,」他口氣更冷了,「有些事我不再提起,不代表我忘了,像是撿現成、把別人一夜照料的辛苦攬在自己身上,這跟拿了關說費用一樣都是令人憎惡的。」

  她身形一顫,羞慚的低頭下車,不敢再對上他犀利冷然的黑眸。

  見馬車漸行漸遠,她只能先反轉回家,將黃金珠寶送回賈府。

  「成不了事,抱歉。」

  她還想要掌櫃的工作,可她無法再康晉綸鄙夷的目光下做事,退回這些說項的錢財,她至少還能在面對他時維持自己的尊嚴。

  賈府內,常去福滿樓用膳的小管事在杜琬芝離開之後,好心的給了小道消息,「賈爺,你找杜掌櫃就錯了,你應該請袁裘兒姑娘幫忙。只要請到她,天大的問題都會沒事,這可是福滿樓的僕人說的。」

  「是嗎?」他眼睛一亮,再想到他們爭執那天,康晉綸扞衛袁裘兒的神情……他不禁懊惱,顯然當時兩人就有譜了!

  他找人問了袁裘兒的生活作息,知道她沒兩天就會送吃的給康老爺,於是親自在門前站崗想攔截她,卻遲遲遇不到人。

  他還像個小偷般躲在馬車裡,守在福滿樓外,也沒看到她在客棧裡穿梭。奇怪的是,就連康晉綸也像從京城蒸發似的,怎麼都沒瞧他出門?

  這一天,他真的忍不住了,拉下臉進了福滿樓,想找康晉綸親自談談,希望他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沒想到——

  「賈爺,真是不巧,我家爺去鎮江了。每年這時候,他都親自前去選購珍貴的鰣魚,進貢給皇上品嘗,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吳漢不卑不亢的說。

  是啊,是到了鰣魚捕獲的日子,他真忘了!「那,袁姑娘呢?」

  「一起去了,也說不想任何人蚤擾她,尤其是要找她說情的。」莊泰說得可得意了。他的爺簡直是神算,可以考慮擺攤做生意了。

  賈錫信的臉頓時垮下。欲哭無淚!

  位於鎮江的焦山,其實是長江中的一座島,周圍還有松廖山跟夷山,風景相當優美。

  旭日初升,滾滾長河上已有多艘船行駛于江上,其中,一艘停靠臨山河面,一旁是鬱鬱綠意,一邊是燦燦波光,康晉綸擁著袁裘兒,凝睇著教人流連徘徊的美景,向她娓娓道出他要收購的鰣魚有多麼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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