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奴役皇商夫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朱禮玄凝視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兄弟,明知他背叛,他還是無法不心痛。

  吸了一口長氣,他道:「朱信恩極少在朱家嫡系面前晃,就連旁系對他的印象也是極為安分,但他的長子極為優秀,就外界的評語,不輸我。」

  這沒頭沒腦的一席話讓無玄一愣,接著略顯慌亂的垂下頭。

  朱禮堯繼續說:「朱皓雲執掌自家商行六年,默不吭聲的將家業翻了十倍,如此傑出表現卻未曾傳開,這還是我私下查出來的,不過他們近半個月,倒是過得不太好。」無玄動了一下,但還是沒說話。

  「六皇子一向低調,不參加任何黨爭,實際是韜光養晦,蟄伏著,等著一舉出頭,這次江西水患就立了功,贏得皇上讚賞,似乎也開始挖三皇子的壁角,一些支持他的勢力似有異動,為此,三皇子更需要銀兩來鞏固收買人心。」他直勾勾的看著無玄,「無凜查到,朱信恩一向營業正常的多家商鋪都出現周轉不足的問題,你說,他們又無大筆支出,這些錢去了哪裡?」

  無玄咽了口口水,他知道朱信恩已投入太多,如果不能繼續給三皇子錢,先前便做了白工,功虧一簣。

  「參與立儲之爭,站對了隊伍,自是封爵封賞,若是站錯隊,隨之而來的清算,要讓朱家賠上多少生命?當然,也許有人揮著恢復祖上榮光旗幟,自欺欺人的要走上朝堂,畢竟旁系子嗣綿延,嫡系人丁日益單薄,無怪乎旁系野心大,想取而代之,卻忘了朱氏家族能有今日,也是嫡系拚搏而來。」朱禮堯的聲音越趨嚴峻。

  無玄不知該說什麼,心中卻越發焦躁不安,原來少主什麼都知道。

  「這麼重的刑罰你都忍下來,捨不得死,是因為知道我看重咱們兄弟情,不忍殺你,你不吐真言,也是看准父親在沒有得到想要的訊息前不會殺你。」他停頓一下,冷笑一聲,

  「誰知你不求死,是因為有人許你康莊大道,包括你的家人都能當富貴人,不再是奴僕。」

  無宇、無凜看無玄的目光充滿憤怒,但心一陣陣抽痛,他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父母妻兒才背叛少主,但事實極殘忍,他只為攀附富貴!

  「無凜,告訴他你查到的消息。」朱禮堯冷冷的轉身離開石室,在踏出石室剎那,後方傳來一聲如野獸的低吼,「不——」

  無玄的父母妻兒早在無玄秘密送往別院的當日,就出現在郊外的亂葬崗。

  無凜還拿出無玄母親從不離身、色澤差的玉鐲,無玄一眼就認出來,還有父親妻兒的一些物品,除了被燒的痕跡,還有焦黑血漬。

  「我知道少主對我好,但人生在世,我為什麼不能當富貴人,我的父母也可以,我的妻兒也能當上主子……朱信恩、朱皓雲,你們父子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無玄一遍遍有氣無力的詛咒著。

  遠在宣州的朱信恩、朱皓雲父子,這段日子忙得焦頭爛額,過得極不美妙,他們也不懂,原本一手好牌怎麼突然就翻牌了。

  廳堂裡,看到又上門要錢的三皇子幕僚陳升,父子臉色都很難看,這個月他頻頻上門索錢,他們也給了,然而,竭盡所能籌來的銀兩仍然無法滿足三皇子的胃口。

  他們以為錢是天上掉下來?不過五天,今日又來討要十萬兩!

  「還有一批古物珠寶,只是得到水滸城交易才能送來,恐怕要再延一些時日,」

  朱信恩看著悠閒坐著喝茶的陳升,忍著氣說:「陳先生也知道,我們也盡力了,未雨綢繆的將貴重的古畫、古瓶都差專人做了贗品,只是真品不能在京城或附近典當,只能遠遠送到水滸城,才能賣個好價。」

  陳升是三皇子重金請來的幾個幕僚之一,今日前來也是代表三皇子。

  「你們無法配合,三皇子的承諾恐怕就得食言了。」

  朱信恩臉色漲紅,略微激動,「當日三皇子拍著胸脯答應,只要助他奪得太子之位,皇子就會娶了我女兒,日後上位,三皇子也給了承諾,許以國公爵位,我女兒也將登後位,怎能食言?」那可是風光無限,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到時誰還敢小瞧了朱家旁系?

  「但如今你們手頭並不寬裕,能幫得我家主子什麼事?」陳升無情且殘忍的戳破他們困窘之處。

  「我們、我們還有很多鋪子。」朱皓雲不甘願地道,若是就此放棄,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少爺也是聰明人,何必花時間耗在我身上,應該先想法子把自己摘出來。」陳升冷笑一聲,丟下這一席話就離開。

  一盞茶後,朱家宗室突然來人,而且陣仗還不小,兩個連朱信恩都得喊上「爺」字輩的長老帶來八名壯年族人。

  「請三老爺跟朱少爺走一趟宗祠。」兩鬢斑白的五旬老者冷冷的看著父子倆,「族長控訴你們罔顧血緣親情,兩次對少主出手,還有人證可證明!」

  早朝之後,戶部尚書才回到尚書府,喝了口茶,總管就來稟報有貴客到。

  國公府的鄭湘武、蘇將軍府的蘇奕銘、睿王府世子唐聿甫,可不是貴客嗎?

  但怎麼突然上門了,他貌似沒跟他們有什麼事?還是跟他們的老子?有可能,他跟他們老子交情還不錯。

  戶部尚書年近六旬,身體硬朗,頭髮、眉毛皆白,渾身斯文氣,笑眯眯的看著三個晚輩,「今天吹什麼風,怎麼把咱們京城四少中的三少送到老頭這裡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奕銘說了極普通的開場白金句。

  鄭湘武與唐聿甫給了他一眼極弱、遜斃的表情,但三人不寒暄,他們今天來可是有任務的。

  鄭湘武先提到水滸城的狀況,讓戶部尚書心裡有個底,說那裡變得多繁華熱鬧,四面八方去交易的又有多少。

  戶部尚書人老但記憶好,那個遙遠邊境,每年繳上的稅收明明少得可憐,哪可能有這麼多交易量?他心裡算盤撥上一撥,不對啊,這應該能征上好多稅啊。

  「這兩年,滄州一年不下雨,一年又是水患,老百姓收成不佳,聖上已免征兩年滄州的官糧、稅收,但戶部需要進錢入國庫,黑市交易的金額龐大,若是抬到明面上,可以增加多少稅收吧?給江霽這個土皇帝一個官當,那裡的稅收,相信我不說,大人心裡也有底。」

  「他願意嗎?」能默默坐大的土皇帝,有那麼好搞?

  「堵不如疏,就地合法化,製造雙贏,要知道,那裡是大魏國土,那裡的百姓也是我朝人民。」唐聿甫也進一步說:「如今邊境部落是貧窮,但近年來因為通婚,生活狀況也改善了,如果哪一日有了異心,要侵佔水滸城並不難。那裡的官不像官,兵不像兵,勢力一旦坐 大,對老百姓、對我朝都是壞事,若是更進一步,地頭蛇江霽想自立為王,對我朝也將是一場災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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