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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種種疑點迫得他不得不派人去將先前那名監控杜家及潘府的探子召回,他在那裡以待上幾個月了,應該足以答覆他心中的疑問。

  只是現在,聽著懷裡的女人說了這麼多囈語,他心中的猜測其實已經印證了八分。

  卓相文也看著他,心中有一樣的答案——好友的正牌妻子可能另有其人!

  “別說出去。”冷耆這句話不是在詢問,而是近乎命令。

  撇撇嘴角,卓相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人是你的,你看著辦吧!”他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睡夢中仍然淚流不止的妻子,冷耆輕輕喚道:“快醒醒,快醒來。”

  在他不斷輕聲叫喚下,終於將陷入惡夢中的恩靜賢給喚醒了。

  她眨著淚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感覺到他溫柔的拭去自己臉頰上的淚水,怔怔的問:“我……我又作惡夢了?”

  他點頭,先為她拭去臉上的熱淚,又為她擦著額上的冷汗。

  “我……我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她好害怕,也好擔心。

  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沒有,什麼也沒說。”

  恩靜賢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也貪心的汲取他的溫暖,只是,望著外頭的寂靜,愧疚再次湧上心坎。

  “我、我還是到你的書房去睡吧,這樣天天吵你,萬一你的身子——”

  “胡說!我們是夫妻,本該睡在同一張床上,要不是你怕打擾了我,一再堅持,我才會勉為其難的答應讓你睡躺椅的。”看她仍顯不安,他只好將家中長輩抬出來,“紫嬣,我們絕不可以分房睡,姥姥或爹娘知道,他們會擔心的。”

  “也是。”她神情一黯。可是怎麼辦?她的良知一直在苛責她,所以才一直作夢……

  “你還是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是什麼讓你哭得這麼傷心?”他溫柔的看著她,一手輕撫她滑順的髮絲。

  看著他,她好想鼓起勇氣說明一切,可是——

  她真的好想留在他身邊,好想當他的妻子,然而,這個念頭又令她對自己感到不恥,若真的這麼做,她就是恩將仇報,是個壞人……

  “你不信任我,所以不能說?”

  咬著嘴唇,除了搖頭,恩靜賢也不知可以說什麼。

  她信任他,更愛他,可是,有太多的可是,讓她變得貪心,也讓她變得害怕。

  因為他,她感受到從未感受到溫暖幸福,她太眷戀這樣的感覺,實在捨不得說真話。

  她還沒有準備好說出她的難言之隱,冷耆知道,此時他也實在不宜給她更多的壓力了,於是朝她溫柔一笑,講她擁入懷裡,“記不起來就算了,好好的睡一覺,別再作惡夢了。”

  睜著大大的淚眼,恩靜賢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仍是心事重重。

  流酣齋內,恩靜賢獨坐在後院,將冷耆的換洗衣服放入洗衣盆裡,坐在矮凳上搓洗衣服。

  她知道若是讓冷家上下任何一人看到了,肯定又要念她,尤其是冷耆或是他的兩名隨侍,三個大男人都見不得她做事。

  只是她若什麼也不做,心便很不安,尤其這陣子,冷耆恢復到商行去處理陶瓷交易的大小事,在流酣齋的時間少了,她不找事做也很無趣。

  好在姥姥、婆婆跟采芸都會不時來這裡陪她,就怕她寂寞,而且兩個長輩更是送她好多珠寶首飾,件件看來都好貴氣,她根本不敢收,但她們卻執意要給她,還總是用奇異的笑容看她,看得她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還有冷耆——想到他,她的胸口便暖烘烘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幾乎每一個午夜,她都會在他的溫柔叫喚聲中,從惡夢裡醒來。

  可是他不再問她夢了什麼,只是靜靜的抱著她,直到她疲累的睡在他懷裡。

  他的包容與等待,她都懂。

  他等著她的信任,等著她自動說出壓在她心中最沉重的秘密。

  一想到這裡,她緊咬下唇,盈眶的熱淚又要滴落。

  現在的她現在愛情的泥沼中,抽不了身,所以遲遲說不出實話……她淚眼模糊的望著自己正在搓洗的衣服,只覺得愈來愈討厭自己。

  “小嫂子,你怎麼又在做這種事?”

  一回神,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冷采芸已蹲在自己身邊。

  “咦?小嫂子怎麼在哭?”

  她忙眨眼,“不是,是剛剛被水弄到了。”她以袖子輕拭臉頰,再次低頭搓洗衣服。

  “小嫂子,其實我一直覺得好奇怪。”冷采芸困惑的皺眉,“就算你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好了,但我怎麼看你的言行舉止,完全沒有一個名門該有的架子和樣子,倒像極了一個丫頭!”看著嫂嫂熟稔的搓洗著哥哥的衣服,她想也沒想的就說出心中的想法。

  恩靜賢臉色刷地一白。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但冷采芸卻又一臉笑意的說:“不過,我們好高興嫁進來的人是你,如果是杜嬌嬌,我們一定會受不了!”

  恩靜賢只能尷尬的回以一笑。

  “對了,你知道嗎?”冷采芸愈說愈熱絡,“姥姥曾經對外宣佈過,只要有任何人可以讓我哥恢復健康,冷家都會無條件接受,就算要全家肝腦塗地、傾家蕩產也得去辦到。”

  說到這裡,她撇撇嘴角,“如果今天是杜嬌嬌,我敢說,她才沒那麼大的福氣可以讓我哥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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