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一等女茶師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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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姊姊?」 呂芝瑩的聲音喚醒葉瑜沉重的思緒,她一怔,才尷尬一笑,「我恍神了。」 她定了定神,看著呂芝瑩道:「學堂那裡,我找到一個老大夫,接下來的兩年,他會帶著那幾個孩子認識藥草及簡單的醫理。」 呂芝瑩娥眉輕蹙,「葉姊姊要離開了?」 葉瑜點頭,「父親臨終前,我立志要做一名濟世救民的大夫,傳承我葉家醫術,絕不貪圖名利,若一直守著你大哥,我也怕——」 她沒說出來,可呂芝瑩明白,她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 葉瑜生性看似冷淡,實際上是外冷內熱,重情重義,大哥這些年即使病情反覆,仍會為她畫上那些藥草圖樣,集結成書,讓小廝拿出去印成冊,用另一種方法讓她可以完成願望。 他眼裡、心裡只她一人,這樣的執著與專一千金難買。 兩人沉默久久,半晌,葉瑜才開口,「我走時不會來跟你說再見。」 「好,葉姊姊一切小心,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呂芝瑩說。 葉瑜終究沒再開口,雖然有一肚子想叮囑某人的話,可說了又如何? 過了五日,呂芝瑩又走了一趟醫館,就聽王啟原說,葉瑜已離開四日,也就是兩人見面的隔日,她就離開了,果真沒有說再見。 呂芝瑩特別去看了方泓逸,卻發現大哥像是知曉葉瑜的離去,他變得更安靜,但葉瑜開的調養方子仍是日日喝。 她也沒時間多想了,專心準備著接下來的鬥茶大賽,而姜岱陽從那天麻煩她替他拜月老後,便幾乎看不到人。 好在她也忙得很,然而只要有一點點空閒,就會想起他。 儘管她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想見他。姜岱陽雖然沒時間回方家,卻不忘派人送茶點。 這一日,見梁漢又送來一盒新茶點,呂芝瑩忍不住問:「二哥還在忙?」 「二少爺忙死了,事情一大堆,還有些姑娘纏著——呃,沒、沒事,大小姐,我走了。」他邊說邊懊惱的輕拍自己的嘴,趕聖人。 姑娘?月老爺爺那麼快就安排姑娘給二哥?不知怎麼的,呂芝瑩心亂如麻,接下來幾日都沒法好好泡上一壺茶。 兩個俏丫鬟看在眼裡,也隱隱擔心起來。 這邊的情形,孫嘉欣一清二楚。 滄水院裡,長袖善舞的孫嘉欣在送走來這裡喝茶聊八卦的夫人後,突然感慨的歎了聲,「家裡人的姻緣沒一個容易!」 方辰堂前幾天才返家,接著便上自家茶園處理茶苗,因此對於府中人的改變並不清楚。 沒想到今日一踏進院子就聽到妻子歎息,他原本冷肅的臉浮現緊張,「怎麼了?」 「長子跟養女都心事重重。」凡事看得開的她看了都心煩。 長子的心事方辰堂倒清楚,長子心儀葉瑜,偏偏小姑娘有志向,要行醫坐堂,發揚葉家醫術,不當後宅婦,只要碰到醫藥就心無旁驚,再加上長子的身體,他當父親的也不敢有什麼要求。 「瑩兒那孩子心事重重?」他這兩天忙,還沒空好好坐下跟女兒聊上一聊。 「跟你一樣心思重!」這話有些遷怒,但呂芝瑩從小被丈夫帶進帶出,成了早熟的小大人,當然都是他的錯。 方辰堂對自家娘子最是沒轍,知道這火來得沒理由,卻還是生生受了。 那無辜的雙眸看來就像只大型忠犬,讓孫嘉欣的一肚子悶火熄了大半,她想到呂芝瑩去拜月老。 她知道養女對養子曾有好感,後來心淡了,養子這三年的表現似乎又掙回一些,肥水不落外人田,她希望這兩個孩子能成事。 尤其呂芝瑩,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每看著姜岱陽托人送來的那些首飾、布料、新鮮玩意兒及一封封書信,她神情有不安、忐忑,也有壓抑的心動及煩憂,那才像個青春妍麗的小姑娘嘛。 方辰堂見妻子陷入沉思,也不敢吵她,只靜靜的看著她。 孫嘉欣回了神,看丈夫這模樣,噗哧笑了,「真不懂,不該變的變了,慢吞吞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這說的是姜岱陽,她還真的想念他過去風風火火的模樣。 他聽不懂妻子的話,「誰變了?」 「不就是那個臭小子,一年比一年脫胎換骨了。」 方辰堂眼睛一亮,這話題他能接,「變得可多了,原本像爆竹一點就燃,現在成熟多了。」他搖搖頭,「時間過得也快,想當初那孩子到咱們家,虎頭虎腦,生得壯實,敏感驕矜,眼神卻深沉,火大了,不管不顧的頂撞,你還私下笑說『初生之犢不畏虎』……」 說起過往,總結一句,總是虎著一張臉裝大人的小孩終是長大了。 時間輾轉來到仲夏,街上幾間茶商的參賽隊伍陸續出發前往佛州。 每年一次的鬥茶人會總會發現不少具有潛力的茶師,一些茶行便聘用這些人並加以栽培,日後也能成為茶行的門面。 晨光茶行就是出了呂芝瑩這個大茶師,由她配茶並推薦的茶品都賣得極好,這讓其他茶行眼紅,私下沒少找茶師來特訓,磨拳擦掌的想越過她奪冠。 這一日天空無雲,呂芝瑩也要出發了,出乎意料,這一趟竟由這陣子都不見人的姜岱陽陪同前往參賽。 只有梁漢與梁風知道他最近忙得一天只睡幾個時辰,為的就是空出大把時間陪佳人。 偏偏幾個仗著家世好的姑娘家指名要他推薦物品,身為尋寶坊的東家,他拒絕一次可以,兩次就不行。 而為了讓呂芝瑩能更專心的準備鬥茶,他沒回方家,就怕一回去,一堆人又擠上門求見,這些人都是有所圖,他不想他們擾了她的清靜,這世上從不缺錦上添花或想來分一杯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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