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一等女茶師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曉春、曉彤落後幾步,互視一眼,曉春眼睛發亮,壓低著聲音,“二少爺這幾年功夫有沒有進步我不知道,不過甜言蜜語的功力肯定特別練過。”

  “多話。”曉彤瞪她一眼,卻忍不住想笑,只得怒力的憋住笑意。

  兩人目光膠著,在呂芝瑩意識到她竟與姜岱陽對看那麼久,心兒又羞又慌,急著走人,卻踉蹌一下,人往前撲。

  姜岱陽大手連忙一撈,“沒事吧?”

  呂芝瑩撞進他懷裡,只覺得貼靠的胸膛硬邦邦的,低沉嗓音更讓她的心跳加快。

  “我沒事。”她急急忙忙站直身子,試著擠出笑容,但有點難,她覺得自己從沒這麼笨拙過。

  因而,在坐上馬車後,她大大的吐了口氣。

  姜岱陽策馬騎在馬車旁,一路陪著呂芝瑩到了方家側門。

  等她下了馬車,他亦下了馬背,站在她身前,“聽母親說,後天你要到祈昭山上香,想請瑩兒幫二哥一件事。”

  “好,什麼事?”

  他示意曉春、曉彤先退幾步,這才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對呂芝瑩道:“祈昭山的月老殿上,請瑩兒代二哥上一炷清香,向月老說——二哥只求一種感情,互信互愛,相濡以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怔怔的看著他,這是求月老賜姻緣?

  “聽清楚了嗎?”他輕聲問。

  她粉臉再次燒紅,但不忘點頭。

  他笑意不減,翻身上了馬背,策馬離去。

  曉春見主子動也不動的看著那道背影,小小聲的笑問:“姑娘,你與二少爺之間是不是……”

  呂芝瑩臉色浮現靦腆的羞澀,“別胡說。”說完快步走進院子。

  曉彤以手肘敲敲老是長不大的曉春,“管好你的嘴。”

  “哼,姑娘最好了,才不會生我的氣呢。”她也蹶起嘴反駁。

  呂芝瑩經過月洞門,再走向回廊,一路回到湘南閣的書房。

  夏日炎熱,兩邊的花窗大開,懸掛了竹簾遮陽,另一邊的簾子也早早換上清爽透氣的蛟綃紗。

  呂芝瑩坐在桌前,一旁的多寶桶上擱置不少新鮮古玩,一小組僅有手掌大小的精緻茶具更是吸睛,可愛又討喜,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另一邊的一隻精緻的黑木箱上。

  裡頭裝的多是這幾年二哥鍥而不捨托人送來的東西,尤其西洋的珍玩最多,有能聽到海聲的大海螺、珠貝吊飾風鈴、香水瓶。

  她的目光落在左邊的實木櫃上,有兩大格抽屜裡裡滿滿的都是他寫給她的信。

  信上所寫的是他所見的風土民情及趣事,偶而說一些生意經,林林總總,她總不好簡單回之,所以也挑撿身邊的一些事回信。

  一來一往,明明兩人距離極遠,卻比過往在家中時更知對方的日常瑣事。

  可以說,在她童稚及年少的歲月裡,處處都有他,他會纏著她,拉著她去上私塾的課,後又翹了課,說帶著她去放風箏,也曾一起窩在案桌寫字,當然也有被罰在祠堂的事。

  曉春端來臉盆,替她淨臉洗手。

  曉彤端上一碗熱呼呼的紅糖水,笑眼眯眯的道:“二少爺真行,我才想弄這個,小廚房的人就端過來了,說是二少爺吩咐的。”

  呂芝瑩看著那碗微微冒煙的紅糖水,覺得還沒喝,心就甜甜的。

  曉彤又將另一隻雕刻紅漆九攢食盒拿到她面前,“姑娘要不要配小點?”

  這食盒裡盛裝著各種配茶的零嘴點心,有白糖糕、瓜子、山楂條、芸豆卷、龍鬚糖、各色蜜餞等。

  這也是姜岱陽的手筆,他知道近日她為了一個多月後的鬥茶正勤加練習,又要費腦想貢茶競賽的事,便定時差人送來,擔心她一天飲太多茶傷胃,配點小茶點較好。

  “唷,姑娘才吃飽多久,是你想吃吧。”屋裡只有主僕三人,曉彤不客氣的吐槽。

  曉春臉紅紅,她就是個吃貨,而且二少爺準備的這些都是排隊美食,尋常哪裡吃得到。

  呂芝瑩從不是個吝嗇的主子,讓她挑了兩樣。

  這一夜,呂芝瑩與孫嘉欣用完膳,回到閨房,讓丫鬟侍候洗漱,便讓她們都回屋休息。

  夜色深沉,可睡意遲遲不降臨,她腦海裡全是姜岱陽那聲“聽清楚了嗎”。

  轉眼兩天過去,呂芝瑩陪著孫嘉欣前往近郊祈昭山的天峰寺。

  這裡景色宜人,除了廟宇外,也是穆城出名的山林名勝,有高山雲瀑、清水崖、百年老松及吊橋等,因此來者有香客也有遊客,甚至是文人墨客。

  天峰寺香火鼎盛,是一座莊嚴肅穆的百年古刹,廟堂前一隻極大的赤金銅爐香煙嫋嫋,廟裡則傳來陣陣誦經聲,偶而一記敲鐘震響山林。

  各地湧來的善男信女們執香向神明祈求健康、婚姻及財富。孫嘉欣也不例外,每次來這裡便是祈求闔家平安,長子的身體能健康,在外的養子能行事順遂,心想事成,對呂芝瑩不能免俗的向月老求了姻緣。

  至於長子的心在葉瑜身上,她比誰都清楚,但愛情沒道理可言,講求的是兩情相悅,她就算想使力也使不了,最主要的是,葉瑜那性子硬,兒子情路坎坷不意外。

  她舉著香,請各方神明加減幫點忙,接著又念叨起接下來的鬥茶大賽,這一年是在佛州舉行,從穆城過去要三日車程,她又求菩薩保佑比賽順利,讓孩子能平安出門,平安回家。

  另一邊,呂芝瑩悄悄來到月老殿,手持三炷清香,替姜岱陽轉述所求後,“請月老爺爺保佑,讓二哥早點心想事成。”

  她才剛插好香,就見到養母跨進殿裡。

  “我想說怎麼沒見到你,原來來拜月老了。”孫嘉欣眨眨眼,臉上有著促狹的笑。

  “呃——是,娘親。”呂芝瑩乾笑兩聲,不知為何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孫嘉欣也持了香,替家中孩子求月老賜緣,母女倆才相偕步出大殿。

  “娘親,是胡夫人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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