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太座好佛心 | 上頁 下頁
十七


  他一開始靜觀其變,是想觀察他們還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怎料卻在她出聲後,一切都結束了!

  但更令他光火的是,若他沒在她身邊,那突然變向的飛刀她可來得及躲?!

  一想到這裡,他就為她捏了好幾把冷汗,同時胸口一把無明火也跟著燒灼起來。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就往她住的寢宮而去。

  筠兒的兩名宮女在壽宴結束後,正為了弄丟格格而急得團團轉,才想著要去通知皇上時,就見到格格跟東方紫回來了。

  兩人先是一愣,但見東方紫神情冷峻,便不敢多問半句,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靜靜的退下。

  兩人一進廳堂,筠兒的頭就愈垂愈低,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東方紫一出口,語氣就充滿火藥味。

  「格格小命差點不保,你到底以為你在做什麼?!」

  她呐呐的答,「我一開始是……退難說,但你可不可以先包紮你手臂上的傷再來念我?」她心裡惦記的全是這事兒。

  「這不算傷——」

  「可是流血了。」

  他咬牙道:「我跟格格談的不是我的傷——」

  「我知道,但不管是你、皇阿瑪、還是那些黑衣人,我都不希望見血,更不願見你的手再染血腥。此世修什麼,來世就有什麼樣的福報或惡報,你——」

  「讓我們把話說清楚,我們談的是你——請格格不要再涉險!」

  「我會輕功。」她不禁也同他一樣,打斷他的話。

  「會輕功就不會受傷嗎?」東方紫也不知道自己在光火什麼,但對她的輕易涉險,他胸口的怒火沸騰得太過,連他自己都難以理解。

  「呃……也是,師太說我的輕功算了得,但論起內功就沒什麼,連半調子都稱不上,可那下是因為我不想學。我不想傷人,也不希望你傷人,更不要你受傷。」她說得真心真意。

  「我佛慈悲是嗎?佛祖也談緣分吧?所謂緣起緣滅……明日一早,我立即回江南,請筠格格保重。」說完話,他轉身就走。他打算明天一早與皇上說明今晚發生的事後,後續的事就交由居住京城的鎧斳繼續監控,自己則返回江南。

  他要走了?!筠兒的心咚地用力一震,直覺地想伸手拉住他,但停在半空中的手,最後還是放下了。她喚來宮女,跟他們要了一個東西後,就急急的穿過亭臺樓閣,直奔向他居住的院落。

  院落前的侍衛一見到她,又見她手上的東西,連忙一拱手,「格格——」

  話還沒說完,就見她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不必喊了,跟著腳步未歇的進了大廳,看來是直往爺的房裡奔了。

  兩個侍衛看了看,站崗站得更小心,想多少幫爺掩護,讓爺享受一下兒女私情,不然,他們這個主子日子過得實在太緊繃了,生活毫無樂趣可言。

  「是我。」來到房前,筠兒舉手敲門,喊了聲後,逕自推門而入。

  東方紫已脫下外衣,僅著白色中衣,衣袖上染了刺紅的血漬,桌上還有一盆溫水,看到她,他顯然餘怒未消,臉部線條僵硬,唇抿得緊緊的。

  筠兒一見,眉頭立即揪緊。

  同一時間,他也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個藥箱,「我說——」

  「我包紮好你的傷後就走。」她直勾勾的看著他說。

  知道她是認真的,他繃著一張俊臉坐了下來,挽起袖子,定定看著她倔強地為他清洗傷口、塗藥包紮,那張柔美的小臉神情是那麼認真、那麼不舍,明明不怎麼痛,在她這樣的神態他竟也覺得傷口灼痛起來……

  她終於包紮好,一雙含著淚的翦水明眸迎視著他,「請你多愛惜自己,能不涉險就別涉險,好嗎?」

  這一席話掏自肺腑,令他心口一暖,但他深知自己的責任,無法承諾她,於是面色一整,出口的聲音低沉而漠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意思是他不避險?不成啊!她會擔心的,真的、真的很擔心,萬一他又受傷了怎麼辦?受更嚴重的傷怎麼辦?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男人就算流再多血,眼也不會眨一下,可他要她別涉險,自己卻不珍愛自己,有何立場責問她?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老是處在危險的情境裡,不怕愛你的爹娘擔憂、傷心嗎?」她打算動之以情。

  「他們會,但他們早有心理準備,我的阿瑪更直言已為我備妥了一口上好棺木及陪葬物品。」他嘲諷地勾起一抹冷笑道。

  她一臉難以置信,心卻揪疼了,也清楚看到他眸中的悲涼。那是怎樣的父親?怎麼會如此詛咒自己的兒子?

  離開房間後,筠兒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窗戶上勾勒出一個落寞寂寥的身影,她突然心中做了決定。

  儘管夜深了,她仍咚咚咚的跑到殿外,請求覲見皇阿瑪。

  此時乾隆已準備入睡,還有妃子侍寢,不過他還是要一干人等先退下,與女兒獨處。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他挺好奇的,說來筠兒入宮已段日子,這還是頭一回她主動請求覲見。

  應皇阿瑪一臉興味盎然,筠兒反而猶豫了,她拿下系在旗裝上的絲帕,無措的絞著帕子,「皇阿瑪,只要是心裡覺得正確的事,就該跟著心念走,對吧?」

  乾隆先是蹙眉,隨即一笑,「應該是。筠兒怎麼如此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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