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夫人萬安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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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把少主給我請來。」 高虹不由分說地又叫來奴僕,其惱怒的神情也令季君豪夫婦不敢再多言。 不一會兒,神冷淡漠的季維澧已被請來,下人立即退下。 季維澧向三名長輩點頭,在母親的眼神示意下,走到奶奶身邊坐下。 「你的妻子娶回來是供著的,動不得的?!」高虹火冒三丈,立刻劈頭質問。 「請奶奶的干涉適可而止,將奶奶中意的女子娶回來,已是我的最大的讓步了。」季維澧也直接說明自己的想法。 「你!」高虹怒視孫子。 季君豪夫妻急急跟他搖頭,不該硬碰硬啊。 「奶奶不是說過,老天爺對每個人的安排都有其道理,那麼,您何不放手,讓我看看我娶回來的娘子,有何能耐可以改變我的人生。」 季維澧語氣嘲諷,但話中有話,只是季家長輩誰也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只當是推託之詞。 「婚姻要兩個人一起經營,置身事外,就是不負責!」高虹不悅反駁,直覺孫子在刻意扭曲她的話。 但季維澧也沒興趣跟奶奶爭辯下去,站起身來,「管事跟賬房都在門廳的議事堂等我,有些事得先交辦。」 此話一出,三名長輩頓時沉默,只能靜靜的看著他離開。 「今年,還是不放棄嗎?」曹萱眼眶紅了。 「還是今年改由我去?」 季君豪握住妻子的手,但見她搖搖頭,「兒子不會允的,沒人能改變他的想法,也阻止不了。」 高虹反而沒有接話,孫子心口上有個結不了痂的傷,沒有完成爺爺的遺願,他每一年都得跟自己的生命挑戰,她的心,也不由得隱隱抽痛起來。 就在季維澧在議事堂與管事、賬房商議藥莊營運分工的相關事宜時,康沐芸也忙著跟那本磚塊書戰鬥,好在還有季晶晶這個好小姑,不厭其煩的重複教她認識每一個字,甚至替她抱不平。 「哥真狠,你不識字耶,還拿這本藥書讓你讀。」 「他是瞧得起我嘛,認為我有潛力,而且,既然身為藥莊的少主夫人,藥書總該瞧幾眼。」 說是很樂觀啦,但這本書密密麻麻的,真的好難,有些字,她看了再多遍,寫了再多次,還是頭昏昏、腦脹脹,翻了幾頁後,就算再相見,它還是不認得她,唉…… 此刻,她緊緊握著毛筆,聚精會神的低頭,一筆一畫,依樣畫葫蘆,卻不成葫蘆。 老天爺,季晶晶坐在一旁,忍不住擰眉,白紙上出現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鬼畫符,墨汁還暈染開來,簡直慘不忍睹,於是她好心建議,「還是咱們換一本字數比較簡單的醫書?」 康沐芸搖頭,「不行,這可是我跟你哥要來的第一件事,做不好,日後怎麼做第二件、第三件?」她買針毛筆擱在硯臺上,微笑看著季晶晶,「再繼續教吧,我會努力學的。」 真有毅力!但醫書很深、字又繁複,但瞧嫂子目光熠熠,季晶晶點點頭,伸出手,指著書籍的一段,「你聽好,就這裡——」她一字一字的念出李時珍《本草綱目》中的一小段,「百草中,惟此不顧冰雪,最先春也。」 康沐芸點點頭,一字一字跟著念,念完季晶晶再教寫,但對她而言,有幾個字不太簡單,她念了又念,要記得已經很困難了,沒想到後面一段更難。 季晶晶指著書,再教下去—— 晉代郭璞中的《款冬贊》亦曰,「吹萬不同,陽煦陰蒸。款冬之生,擢穎堅冰。物體所安,焉知渙凝。」 康沐芸嘴角抽搐,硬著頭皮跟著念,念一字,忘三字。 半個時辰後,總算會了五分,季晶晶也覺得這是種酷刑了,好動的她教到都快睡著了。 但接下來是《楚辭》的九懷,株照上寫的,「悲哉於嗟兮,心內切磋。款冬而生兮,凋彼葉柯。瓦礫進寶兮,捐棄隋和。鉛刀厲禦兮,頓棄太阿。」 這這這——康沐芸舌頭都快打結了,也吐不出三個字來,她瞪著這些字,耳朵聽著季晶晶邊打呵欠又再念一遍。 是在念經吧!一樣很難啊,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她聽得頭皮發麻,一顆心是直直落,真不知道有沒有人因為學字而發瘋的! 她念不出來,毛筆左撇、右捺也寫不出來,呻吟而出,她快要投降了啦! 「老天爺,這些到底能做什麼啊?!」 「做什麼?款冬能做的可多了,潤肺止咳、祛痰平喘、治疑難雜症,是上等而稀有的藥草啊。」季晶晶不知道她的呻吟是哀號,還好心的替她解釋。 康沐芸愣了一愣,噗哧笑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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