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帝妃二嫁 | 上頁 下頁
五十九


  他跟她想像中的根本不一樣,差別有如天跟地,尤其身在這裡,他竟然也學那些蠻子大口喝酒、大聲說話,根本就是野蠻人,完全不見他在皇宮中的風流倜儻、斯文爾雅,且還不時的對她指揮東、指揮西,嫌東嫌西的……怎麼會這樣?

  她上上下下的橫看豎看他,確實是她心儀之人啊,還是他身軀裡面也換了個靈魂?

  靳成麟見她臉上露出一副“相見不如懷念”的失望與無奈,濃眉不由得一蹙。她這種表情他看了不下數十次,但問題是,他們之前不曾相識吧?

  搖搖頭,見她就要往裡面的寢臥走去,他上前擋住她,“你還沒幫本王褪去衣裳。”

  “我不會,也不願意!”她火大的再次拒絕了,然後連珠炮似的吼了他,“還有,你要本公主照顧你,還要做到衣不解帶、無微不至,那是不可能的。我從來就沒有服侍過人,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啊?”她氣呼呼的走到氈墊坐下,雙手撐頰,光氣都氣死人了。

  但下一刻,她就被他揪著衣領整個人拉了起來,“現在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再生氣,還是得認分。”他在笑,但她笑不出來,只能狠狠的瞪著他。

  為了他,她不當皇上的妃子,逃家途中卻馬車翻覆,等失去意識的她再醒過來時,靈魂竟然已飛到千裡外的這蠻荒之地,從時月紗成了慕容淼淼,她沒有怨天尤人,只想回到楚穆,這還不夠認分嗎?

  她氣憤地打掉他的手,氣呼呼解開他的衣鈕、解下外袍,一直到單薄的內衫也落了地,就瞪著他的褲腰處。但她伸手要解時,他動作更快,倏地拉住她的小手,令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

  “行了,出去吧。”他靳成麟可是正常的男人,而她身上的某些特質也剛剛好吸引了他,要她伺候,其實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可在見到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褲腰處時,一股久違的欲望便瞬間被點燃,但他還不想嚇到她,當然就只能打住了。

  慕容淼淼抿緊屜,套上厚重棉妖外抱,大步走出大帳,看到不少族人正忙著將馬車載來的牛羊牲畜都趕到先前搭好的賬內,免得它們被凍死——這當然也是靳成麟的德政之一。

  她們喜歡他,就像她之前一樣,可是,她後悔了,後悔死了!

  她愈想愈生氣,一路往稍高的坡地走,不顧寒冷的雪花拚命落在自己的頭上、肩上。然後,她停下腳步,微喘著氣,望著眼前白茫茫的蠻荒之地。

  說蠻荒,其實是綿亙數十裡的平地,春天時,開了遍地的黃花跟小白花;夏日時,則是蒼翠綠地,河水清澈,牛羊俯低爭飲;秋天時,放眼一望,大地灰灰黃黃的;入冬後,寒風呼嘯,茫茫大雪紛飛……想到這裡,她臉上的熱淚也落下了。這條要回楚穆的路她已看盡四季了,怎麼還回不去呢?而她,可以再變回時月紗嗎?可以嗎?

  天地蒼茫,回答她的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

  回家命運大不同,此時夏柏松在眾人的企盼下快回到鎮國公府了,尊貴如夏太后、夏皇后都已出官,端坐在廳堂上迎接,可見他受夏家重視的程度。“應該快到了,臣再去前面看著。”鎮國公對著夏太后說道,他看似熱絡又期待,但會如此在乎兒子,另一個秘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等等,我也去看看。”鎮國公夫人也連忙跟上前去。

  夏都芳看著父親頭也不回的走出廳堂,再看到只把心思放在哥哥身上的母親也急急跟上去,心不由得苦澀起來。

  從小到大,她就覺得自己跟家人格格不入,進宮後,她更難掩心中的怨懟,畢竟若非身為夏家人,靳成熙又怎會冷落她。

  在她思緒翻轉間,夏太后已屏退左右,低聲向她開口,“哀家知道如嬪母女的死與皇后脫不了干係。”夏都芳臉色倏地一變,驚愕的轉身看她。

  夏太后好整以暇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沒人知道的,你爹和你哥也不知情,只是,你暫時別再出手。”她臉色繃緊,“但姑姑不是教我,若要死心,就要讓皇上恩寵的女人死?”

  “暫時等風頭過了再說,哀家有哀家的用意,這是命令。”夏太后臉上雖帶笑,但眼神強硬,夏都芳也只能點頭,雖然她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就此落坐,各有心思。

  “回來了!柏松回來了!”

  驀地,鎮國公夫婦開心的聲音響起,兩人看過去,就見高大英挺的夏柏松一身綾羅袍服,在父母的陪同下,卓爾不凡的走進廳堂。

  “皇太后、皇后,怎好勞駕你們出宮等候,該是柏松進宮覲見才是。”夏柏松仍然以禮相稱。

  但皇太后可捨不得了,“這裡又無外人在,你叫哀家姑姑即可。來,快讓姑姑看看,眼巴巴的盼著你回來,可想死姑姑了。”夏太后激動的看著他,輕拍著他的手,眼眶都紅了。像,太像了,他愈大愈像她早逝的皇兒。

  “太后,一邊用餐吧,晚膳都耽誤了呀。”鎮國公笑呵呵的道。

  “好好好,別餓著柏松了。”

  於是,擺上一桌好酒好菜,夏太后、鎮國公夫妻和夏柏松四人皆有說有笑的享用著,僅有夏都芳靜靜的用膳,聽著大家聊著哥哥的生活瑣事,聽著大家對他讚譽有愈聽她愈坐不住,怎麼沒人在乎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呢?她眼神空洞,看著姑姑和父母不停將盤裡的好菜夾到哥哥的碗裡。

  她怎麼會如此悲哀?在皇宮裡,她是一個人,在娘家,她也形同一個人。

  她突然站起身來,“抱歉,本宮身子突然有些不適,先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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