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帝妃二嫁 | 上頁 下頁
三十


  從那一天過後,他沒再踏進她的永晴宮半步,若是在後宮裡巧遇,他的表情也會立即一沉,還命令侍從擋住她,不許她靠近,態度既絕情又嚴峻,連聽她說一句話都不肯。

  但時月紗不會忘記他在指控怒駡她時,狂吼聲內所含的濃濃痛楚,那是失去卓蘭的痛……可卓蘭就是她啊!

  她就在他身邊,卻什麼也不能說,所以她選擇做無聲的陪伴,每一天仍靜靜來到禦書房門外,待上一段時間再默默的走人。

  禦書房內的靳成熙對此是知情的,秦公公跟齊聿一開始會通知他,但見他一臉冷峻,也就不敢再多話了。只不過由於他沒理會她,也沒派人趕她,所以兩人都明白,主子此舉擺明瞭就是要看蘭妃能撐多久。

  而時月紗果真也很能撐,有時是一炷香時間,有時則到了兩盞燈時間。此外,她還很有心,總會記得差人換了點心,請秦公公將冷掉的膳食再拿回禦膳房溫熱,若已溫了兩遍,就請禦廚重新再做份簡單的膳食。

  齊聿跟秦公公是同情她的,不過幾天工夫她看來就清瘦不少,只是那天在蘭貴妃宮裡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呢?齊聿曾忍不住私下關切,結果就見主子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繼續批奏摺,他只好識相的不再問。

  秦公公則開口問了時月紗,那晚她跑出來就是哭,這會兒問,她還是流淚,然後又努力的擠出笑容,“我被皇上誤會了,但不會太久的,他會知道我只是想把他的幸福找回來而已。”把幸福找回來?秦公公是有聽沒有懂,將這句話轉述給齊聿聽,他也是一頭霧水。

  但時月紗很清楚,自那晚後,她跟靳成熙之間就多了一層無形的隔閡,偏偏她是有苦難言,無法為自己抗辯。

  她歎息一聲,仰頭看著燦爛的天空。天氣愈來愈熱了,那一大片雕花磚牆已經結實累累,再過一個月就能採收了,但她可還有機會跨進自己從前的寢宮,摘下葛蟗果實為他熬煮一碗湯?

  她轉身將目光越過禦書房的窗口,落在裡頭正看著奏摺的靳成熙身上。

  遠遠的,回到皇城的靳成麟走了過來,就見到她靜靜佇立,一雙深情眼眸巴巴的望著禦書房內的皇兄,眉宇間還透著一抹教人說不出的深濃惆悵。

  門口的齊聿跟秦公公也看到他了,正要行禮,他卻搖頭示意免了,舉步走到時月紗身邊,“你怎麼不進去?”突來的低沉聲音嚇了她一跳,定眼一看是靳成麟後,她急忙屈膝行禮,“恭親王吉祥,呃……是何時回宮的?”他微微一笑,“剛回來,但只是稍做停留,明天又要走了。”

  “這麼趕?那紗兒不佔用王爺跟皇上寶貴的時間,我先退下了。”她柔順的一福身,隨即站到更遠一點的地方不再多言。

  靳成麟蹙眉望向秦公公跟齊聿,見兩人笑得尷尬又搖搖頭。看來小兩口是吵架他舉步走進禦書房,敲敲門板。

  靳成熙抬頭看,見到是他,近日緊繃的俊顏終於露出笑意,“你到了!朕還在想怎麼還沒看到你。”他從昨日就收到皇弟派快馬送來的消息了。

  靳成麟在皇兄的右方椅子坐下,秦公公立即跟進來,為他倒了杯茶,再退出去將房門給帶上。,“我剛剛看到蘭妃在外面似乎站了好一會兒,一張白晰的臉蛋都讓太陽給曬紅了,皇兄不知道嗎?”他一開口就是時月紗的事,好奇嘛。“我不想見她。”靳成熙簡單回答。

  “怎麼回事?就皇弟我聽到的消息,皇兄跟她挺好的,不是嗎?”靳成麟傾身向前問。他一直很關注皇城的消息,尤其在聽到皇兄的感情有了新寄託,雖然對象讓他有些不安,但皇兄的快樂他更在乎。

  靳成熙沉沉的吐了口長氣,才緩聲道:“她頗有心機,與我原本以為的截然不同。”

  “原本以為的?”靳成麟頓了一下,“指的是皇兄將她視為蘭貴妃第二嗎?”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嗎?原來所有的人早知道他將時月紗當成卓蘭,只有他在自欺欺人。是他一時放縱,被她身上那太像卓蘭的氣質給吸引了、引誘了,才會忘了他真正愛的卓蘭,被心機深沉的她給偷了心。

  雖然氣她,但他更氣自己千倍萬倍,他怎能如此脆弱、盲目又愚蠢?靳成麟看著皇兄臉色青白交錯,還隱隱帶了深深的懊悔與濃濃的自責,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皇兄身旁,故意大聲的笑道:丨皇兄愈來愈厲害了,皇弟看宮裡的人全讓皇兄給騙了。”靳成熙濃眉一蹙,不解的看著弟弟。

  “別再裝了,皇兄一開始一定是看蘭妃演得那麼像、那麼賣力,便索性看個徹底,看她到底能演到何時?演到什麼程度?直到她愈演愈過火,看不下去了,才將她扔進冷宮,以懲罰她的不自量力,竟妄想以蘭貴妃的神態舉止來引誘皇兄,我這麼說對不對?”靳成熙嗤笑一聲,知道皇弟是在找臺階讓他下。

  “她畢竟是勇毅候之女,怎麼會是泛泛之輩?但皇兄又是什麼人,哪那麼容易被女色迷惑。”靳成麟拍拍胸脯,笑看著兄長。

  靳成熙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越過窗子看著遠處仍靜靜佇立的時月紗。她一定不知道,他每看她一次,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許再脆弱。

  他是九五之尊,那些風花雪月一點也不適合他!

  他正視著皇弟道:“言歸正傳,北疆有異族南下騷擾,你剛休兵又要馬不停蹄的帶兵去征討,軍隊和你的疲憊自是不在話下,萬事一定要小心。”

  “那小小異族妄想逐鹿中原,皇弟才沒放在眼底,我擔心的是皇兄。”他這次在邊陲駐軍夠久了,好不容易平定那些小番國,雖然仍有異族不定時作亂,但靠他留在那裡的精兵就足以擺平了,所以他才先行返回皇城,沒想到才抵中途,三位首輔大臣聯名的信函也已送到他手中,指出邊陲戰況緊急,皇上這邊已收到消息,要他再返北疆帶兵打仗。

  說來,這三位權臣的消息跟行動還真不是普通的快,這王朝裡到底有多少奸細埋伏在皇城及軍隊裡,他是不敢去想的。

  靳成熙也知道首輔大臣們動作頻頻,但他並不擔心,甚至極有信心,絕對能讓三位首輔大臣跌下權勢大位。

  他長期佈線的密探已為他秘密搜查他們在外的不法情事,尤其夏家長居高位,還有太后、皇后掌管後宮,在朝政人事的權力上可謂遊刃有餘,只要是夏家保舉的人,肯定能在一年內晉升官位。

  至於保舉的對象,則都是趨炎附勢之輩,應有饋贈厚禮等事,但這方面,他們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機制,暫時仍查不出非法所得,夏家的財富裡僅見定額俸祿。靳成熙將這些新事證一一說給皇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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