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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銀鷹回眸卻見松贊干布提著降龍刀立在他身後,只要他一出劍是可以殺了朱傲,可是他自己絕逃不過松贊干布的刀。

  「公主殿下,你說過以朱傲的命來換朱蝶似的。」銀鷹轉眸怒視著那不講信用的美人。

  「沒錯。」文成公主淺笑盈然地點了點頭,「如果方才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實情的話,那麼我保證會讓你愉快地看到朱傲的腦袋在法場上被砍下來的情景。」轉了轉如月的明眸,她繼續道:「如果你堅持,我會把朱傲的人頭送給你。」她可是一點都沒有騙銀鷹啊!文成公主沒有半分內疚地想。

  「你……」銀鷹為之氣結,怒視著眼前狡若狐狸的女子,他開始後悔他的天真了。要放棄嗎?望著近在咫尺的仇家,他咬牙思索。他不惜犯下攔劫公主御駕、擄走朝廷命官的大罪,才逼朱傲走上棄官而逃這條路,千辛萬苦終等到了這個報仇的機會。不,他絕不能放棄!

  「朱傲,你納命吧!」銀鷹低叱一聲,掌中的墨龍劍毫不猶豫地前刺,絲毫不理身後的大敵。就算是死,他也要仇家死在他前面。

  「慢著,鳳鳴山莊的事我是受人主使的,你殺了我就永遠別想知道主謀是誰。」朱傲不顧一切地大喊,為了保命,他什麼後果都不顧了。

  「主謀是誰?」墨龍劍在朱傲胸前定住了,銀鷹眯起銳利的瞳眸。他早知必有主謀,可是任他用了十八年的時光都沒有查到半點消息。

  「主謀是……」朱傲剛吐出了三個字,窗外突然飛入一隻毒刀,直插入朱傲的咽喉之中。朱傲直直地倒在地上,臉上浮現出一層青氣。

  眼看著出氣多人氣少的仇家,銀鷹恨恨地一頓足,「這筆賬改日再與你們算。」不甘心地瞪了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一眼後,他騰身而起,穿窗離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追那殺人滅口的兇手。

  「這可不是我的錯。」松贊干布望著地上的死人,文成公主首先撇清關係。

  「也不是我的錯。」也急著推卸責任。從頭到尾,他可是惟那美人兒公主之命是從,文成公主都沒錯,那麼他與這個「錯」字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了。

  「既然我們都沒錯,那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文成公主笑得甜甜的,「國君,眼前有一件事必須仰仗英勇無敵的你。」

  「什麼事?」沉醉在伊人那春風般的笑容中,松贊干布久久地失神。

  「埋掉他。」文成公主伸出纖纖玉指指著房中的屍體,唇邊的那朵笑容更加明麗奪目。

  「我去?」松贊干布張大瞳眸,不能置信地望著跟前這個無比奸詐的清麗佳人。

  「當然是你去,而且要現在就去。」文成公主伸手輕拍了拍松贊干布的面頰,柔柔地哄著那臭著臉的人,「如果不快點埋掉的話,明天我們會有大麻煩的。你也不想那樣吧,國君?」

  「為什麼要我做?」松贊干布忿忿地瞪著伊人。任她笑得多麼動人也無法消減他的不甘。

  「這裡只有你、我與一個昏迷的人。你不去,難到想要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去埋死人?」文成公主微皺秀眉,表情楚楚憐人地反問那個連這種事都斤斤計較的國君。

  「好吧!我去。」松贊干布認命地點頭。伊人那惹人憐愛的模樣輕易地卸去他所有的堅持,誰叫他愛上了眼前這個自私自利的美人?望著朱傲的屍體,他開始在心中為自己悲哀,看來這一夜他是不可能有機會睡覺了。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響,隱約可辨正是三更時分,最適合埋屍滅跡了。

  清晨,明燦燦的陽光普照大地。

  在荒郊的一處偏僻所在,孤立著一座新墳。漫天的黃紙飛舞,淒淒切切的哭聲伴著微風飄蕩在四野。

  隨聲望去,可見一女子跪伏在墳前久久不願起身。此情此景,足以讓見者掬一把同情之淚。可是偏偏就有某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地伏在買來的小馬車上昏昏欲睡。

  「喂,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文成公主無奈地伸出纖纖玉手推了推那人。

  「嗯?」松贊干布神志不清地抬頭,沒有焦距的睛眸好不容易才定在伊人臉上,「我快要掛了。公主殿下,能不能請你不要打擾我休息?」他半是呻吟地請求。要知道他昨天晚上可是千辛萬苦地背著死人摸出乾縣,施展輕功奔了近三十裡才尋到這裡,挖坑埋下了死人。等奔回「有鳳來儀」客棧之後,天光大明,沒有半分的休息,他又四處奔走買了這輛小馬車,陪同剛剛醒轉後便哭得死去活來的蝶似小姐來到這裡拜祭朱傲。

  同情心?閃到一邊去吧!他同情別人,誰來同情他啊!

  「振作點,」文成拍了拍松贊干布的頰,在他耳邊猛地打氣,「只要等會兒你把馬車趕回有鳳來儀,就是睡三天三夜也再不會有人打擾。」文成公主比他更懷念溫暖的床,昨夜松贊干布去埋死人,她卻三更半夜去敲大夫的門,找人為蝶似治療頸上的傷口,同樣是一夜未眠,她心中的委屈比松贊干布更甚呢!

  一聲突如其來的驚叫讓同樣想休息的二人直跳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趕向聲音出處。

  只見墳前的蝶似已站直身子,一臉受驚地望著約二十步遠處的一條全身浴血的軒昂身影。

  「救我。」滿目的血霧讓他無法分辨人的面容,憑著本能他出聲求救。傷重的軀體不支地倒在地上,他的意志也在一瞬間渙散。

  三對眼睛一同看著眼前的傷者,就如同看著一顆燙手的山芋。

  「怎麼辦?」蝶似依在文成身旁怯怯地問,目光別開不敢看那個「血人」。

  文成公主眯起美眸,走到近前,仔細地打量著那人,但見他身上密佈著十幾條深深淺淺的傷口,面目均隱在一片血污之後,看不清楚。俯下身來探手在他的鼻端試了試,文成公主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還是個活人。」她決定將自己難得一見的好心拿出來,「救他。」她輕吐朱唇說出了這樣兩個字。

  「國君,你可不可以把他抱到馬車上?」文成公主再一次對松贊干布展露那清美如百合、空靈如花雨的淺笑,「要小心些啊!別磋到了他的傷口。」她情意款款地叮嚀。

  「好吧!」臣服在文成公主那無比動人的笑容下的松贊干布異常好說話地點頭,那顆仿若百練精鋼的心終於溫柔地可以纏繞在伊人的纖纖玉指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所以他的沒骨氣、沒原則是很正常的事。

  而文成公主卻得意地竊笑,她終於發現松贊干布的弱點了,只要她對他柔柔地笑笑,間或撒個嬌,他就會舉手投降,等著看她怎麼一雪前恥吧!

  文成姐姐真的好了不起啊!一旁的蝶似無限佩服地讚歎,心中直把她當成偶像來崇拜,同時對那松贊干布抱以萬分同情。

  小馬車沿著大路直向乾縣奔去。在前方被迫做拉車馬的大宛名駒只能用長嘯聲來表達心中的不平。

  它的主人松贊干布比它還要不平,一夜未眠還要充當車夫來趕車,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倒黴的國君嗎?他無比哀怨地想。

  似乎上天對他的抱怨大感不耐煩了,直截降下災難讓松贊干布的黴運升級,路旁閃出一隊人馬將馬車攔住,人人表情不善。

  「頭,我親眼看見的,就是這輛車。」其中一人發言。

  瞧來像首領模樣的人一揮手,「通通給我殺,不要留下一個活口。」他傳下命令,兵器紛紛出鞘,馬車立即被那些來歷不明的人圍住。

  「慢著,你們是什麼人?」松贊干布越聽越覺得不妙,趕在那些人出手之前,他追問。

  「下地獄問閻羅吧!」首領獰笑著回答,揮動著寶劍直向松贊干布劈頭刺來,以為輕輕一劍就可以解決眼前的胡兒。

  松贊干布振作精神大喝一聲,降龍刀脫鞘而出,一個回合就把那犯下嚴重輕敵錯誤的首領劈出丈外,而後騰身而起,立于車頂,寶刀掄圓,將一干欲登車的敵人掃下馬車,把昔日血戰沙場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至。但見他一手持刀,傲立車頂,威猛神勇的仿若天神降世。

  「你是什麼人?」首領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按著肩頭血流不止的刀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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