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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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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銀鷹身後的少女無限悽楚地喊。她不顧一切地欲向前奔來,可是那由身後閃電般抵在她那雪白頸部的劍讓她不得不止步,「爹,您老人家還好吧?」她望著朱傲聲音顫抖地問,淚水滾下了那張清麗的容顏。 「蝶似小姐,你太忘形了吧!」銀鷹嘲弄地開口,那聲音如冰如雪,「朱傲,想要你女兒的命,就拿你自己的腦袋來換。」 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女孩子竟是那個朱傲的女兒?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對望一眼,均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沒有絲毫良心兼同情心做旁觀者,準備看朱傲的反應。 「爹爹,您老人家平安就好,不用管女兒的生死。」蝶似絲毫不管那架在頸上的利劍,一片孝心只求老父平安。 「真是讓人感動啊!」銀鷹涼涼地緊了緊掌中劍,使它與蝶似的雪頸更親密地接觸,「姓朱的老賊,你又怎麼說?」 「這……」女兒的安危與自己的腦袋放在一起比較,這著實讓朱傲為難了一會。不過他很快便作出了決定,「你這個不孝女,竟然帶著賊人來追你的親生父親,我朱傲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他一臉痛惜的神情,可說出來的話卻決絕得讓室中的幾人心寒。」 「爹……」蝶似不能置信地輕喚了一聲,含淚的瞳眸滿載著傷痛。她無法相信這番話是出自那個曾疼她、惜她的老父之口。他選擇放棄她,她不怪他,只是他萬萬不該說那些讓她心碎的話啊! 朱傲垂下頭去不敢看自己的女兒。女兒可以再生,可是性命只有一條。沒有選擇之下,他只有犧牲蝶似了。上天會原諒他的自私的,他如是想。 極度鄙視地望了朱傲一眼,松贊干布毫不猶豫地拉著文成公主退到一旁,讓朱傲與銀鷹可以毫無阻礙地相對。他該死。松贊干布望向文成星眸中無聲傳遞著這樣的心情。 文成公主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要救蝶似。」她的聲音極低、極低,細不可聞。 一瞬間的意見交換便註定了朱傲父女的將來命運。 蝶似不再流淚了,她心冷如雪,「我沒有帶賊來追您,沒有!」她切切地呢喃。 「老賊,你夠狠。」料不到朱傲如此無情的銀鷹含恨開口。他千辛萬苦帶來的人質看來是沒用了,下一步該如何?殺了朱蝶似嗎?他心中有了一絲猶豫。 「爹爹,蝶似成全您老人家。」蝶似淒烈地喊了一聲,而後一咬銀牙向近在咫尺的長劍撞去,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樣。 銀鷹大驚之下,不急思索地振腕收回墨龍劍,饒是他的動作快速無比,蝶似如雪玉般的頸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浸血的劍痕。 精神與肉體上雙重的創傷讓蝶似不支地跌倒,蒼白的臉低垂,她的神志陷入昏迷。 望著那蜷曲在地上的女子,銀鷹平生第一次開始為難,仇人之女啊!他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可是親眼目睹到她親父對她的無情之後,他卻再也無法下手。 「你如不想殺她的話,就把她交給我吧。」文成公主緩緩行來,美眸清澄如鏡,仿佛銀鷹的一切想法都逃不過那雙洞澈的眼神。 「休想。」銀鷹冷笑,他雖然不想殺蝶似,但也絕不甘心這樣輕易地交出她。 「不要嘴硬了。」文成勾起朱唇笑得燦爛無比,「你留下她無疑是自尋煩惱。」她一語將銀鷹複雜心情道盡。 怎麼會有如此聰慧的女子!銀鷹忍不住在心中歎息。直到現在他還為上次沒有將她擄走而遺憾,不是為了他的計劃,而是為自己那顆為她撼動的心靈。 那日在夕陽下,風兒揚起了她的面紗,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她回眸一笑,霞光也為之失色。他與松贊干布同時驚豔亦同時為她傾倒,只是他鬥不過松贊干布,只好跟睜睜地讓松贊干布帶走她。如今看到她與松贊干布的親密神態,便知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一定發生了許多故事吧! 銀鷹心中妒嫉之餘亦有幾分黯然。眼前這位高貴典雅、風華絕代的皇族公主只怕是與他無緣,他的一番心事亦只能深藏于心底作為永久的秘密了。 「好,我把朱蝶似給你。」銀鷹毅然決定,「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他抬眸望向文成公主,等待著她的回答。 「好,我答應。」文成公主毫不猶豫地開口,對條件的內容問也不問。 「以朱傲的命來換。」銀鷹直截挑明他的條件內容,蠻以為文成公主不可能答應。 「成交。」文成公主笑得開心無比。這朱傲本來就該死的,就算銀鷹做條件不提出,她也會雙手將朱傲的腦袋送給銀鷹的墨龍劍處置,以期達到借賊之手為朝廷除害的目的。 「公主……」躲在一旁的朱傲張大眼睛,這個公主殿下就這樣三言兩語將他給賣掉了?眼見銀鷹丟下蝶似,一身殺氣騰騰地向他走來,掌中的默龍劍閃動著嗜血的光芒,朱傲頓時為之魂飛魄散。 「英雄,救命。」他轉眸對著松贊干布求救,「只要英雄殺了這銀鷹,本官願意將一生的積蓄全部相贈。」他咬牙許下重酬,性命憂關之下,也顧不得心痛銀子了。 「狗官,你的一生積蓄現在都在我的山寨之中,你忘了嗎?」銀鷹冷笑地提醒他的錯誤,銳利的目光中進射著無邊的恨意,銀鷹緩緩揚起掌中墨龍劍。 朱傲臉色蒼白,一步步後退至牆角,「家兄乃當朝將軍,英雄若想為官,下官可請家兄在皇上面前保奏。另外擄走公主的罪名也可一筆勾銷。」他就不相信「名利」二字真的打動不了松贊干布一個區區外邦人。 松贊干布故童搖頭,「雖然你那位『家兄』面子大得不得了,可是我有文成公主在身邊,還怕什麼?」他輕擁著文成公主,向佳人示意地眨了眨眼睛,「你說是不是,公主殿下?」 「是你個頭。」文成公主一聲嬌叱,揚起拳頭打掉了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得了便宜還賣乖絕對是松贊干布這種人。 「哎喲。」松贊干布苦著臉轉向朱傲道:「對不起,朱大人,在下是愛莫能助了。」他才不會蠢到去惹那個殺氣凜烈的銀鷹。與他的心上人兒公主說說笑笑多好,他打定主意不管閒事。 自知自己得不到助力的朱傲無比絕望,「我與你無怨無仇的,你為何要趕盡殺絕?」他鼓起勇氣面對著銀鷹,「我的家財你已盡數拿去,何不放我一條生路?」 「無怨無仇?」銀鷹那含恨帶怨的聲音幽幽響起,「老賊,你忘了在十八年前鳳鳴山下的那座鳳鳴山莊嗎?」 「鳳鳴山莊?」朱傲低聲重複,一瞬間他的臉變得毫無血色。 「你記起來了。」銀鷹憤怒地望著朱傲,一字一頓地說:「十八年前你帶入夜闖鳳鳴山莊,殺光了莊內百餘口人,為了掩飾你的罪行,你一把火將鳳鳴山莊化為灰燼,更動用你咸陽郡首的特權強行將此事壓了下來,使這件血案埋了整整十八年。」 「那你是……」朱傲的聲音顫不成聲,身體軟軟地癱到地上。 「我是為鳳鳴山莊索債之人。」銀鷹怒喝一聲,掌中墨龍劍揚起,便要一劍結果這仇人的性命,他等了十八年就是為等今天。 「慢著。」看夠了好戲的文成公主出聲阻止,「他縱然有罪也應國法處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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