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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嗤笑著,慕容明玉開口:

  「毒君無塵子是她的師父,可是雲兄,你可知無塵子是怎麼死的?」雲若幽搖頭,他接著說下去,

  「無塵子是被她毒殺的……哈,想無塵子一生以毒害人,最終死在自己徒弟手中,真是終生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啊!」

  靜靜地聽著,雲若幽心中一痛,卻原來他擁有的人身上背著如此多的罪惡啊!

  慕容明玉又道:

  「以無塵子的為人是死不足惜,可是萬萬不該被自己徒弟毒殺。雲兄,你想想,她連師父都下得了手,這世上還有誰是她不會殺的?雲兄,我慕容明玉奉勸你一句,還是莫要愛她得好。」

  揚了揚劍眉,雲若幽淡笑,「可是我已經愛上了。」付出的感情是無法收回的,而且現在他也不想再收回了。

  搖頭,慕容明玉的手按在了劍柄上,

  「你天蓮宗與我明道宗同在武林七劍宗之列,只看在這一點上,我就幫你一次吧!」視線一瞬間轉為銳利,他道:

  「你不忍心下手除她,就由我代勞好了。」

  話音方落,他的劍再次出鞘,如銀的光華肆意狂卷,在眨眼之間襲向雲若幽懷中的少女。

  琥珀色的漂亮瞳眸驀然爆起璀璨的華光,雲若幽身形飄忽,帶著伊人飛退,淺灰色的袍袖同時揚起,激蕩著內勁的袖靈動地卷向慕容明玉的劍鋒。

  「流雲袖?」連幻了三種身法才避過雲若幽欲奪他掌中劍的一卷,慕容明玉笑嘻嘻地贊了聲,

  「天蓮宗的絕學,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了。」雲若幽回答得從容不迫。一身淺灰色綢質長袍的他,頎長的身影翩然絕塵,襯著俊雅淡然的容貌,炫目得幾乎叫人移不開視線。

  慕容明玉眸中幻過一抹幽然之色。過了幾招後,他驀然退出戰圈。「不打了,」他叫道:

  「今天你身上帶傷,我勝了也不光彩。」說完,他就這樣走了。

  「你那心上人我是一定要殺的,好好養傷,等著下次我再來吧!」遙遙-句從他身影消失之處傳來,久久地回蕩於風中。

  定定地看著慕容明玉離去後,雲若幽身形晃了晃,俊顏驀然變得蒼白如雪。他本就重病初愈,又經過連番激戰,再加上那自殺式的十一劍刺在身上,導致流血過多——種種加起來,他現在沒暈去已經非常不錯了。

  很明白他身體現狀的因夢立即緊緊抱住他,支撐著他的身體,不讓他倒下。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她連累了他。喃喃自責著,她一顆芳心痛如刀絞。

  習慣性地牽出一抹淡然的笑,雲若幽喘息著安慰伊人:

  「與你無關的,因夢,你無需難過自責。」修長的手按住了扶持著他那只纖細的柔荑,他柔聲道:

  「你是我所愛的人,我有責任保護你的。」

  輕輕一句,讓因夢落淚了,「我好無用。」嗚咽著,她道。

  「怎會呢!」他依然含笑,「我們回家吧!」

  澄亮的眸流幻著感動,因夢低低地歎著:「好,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

  目光所及之處的樹屋,便是她與他的家。慢慢地走向那裡時,因夢心中回蕩著一種永恆的感覺。

  仿佛這一刻便是天長地久!

  半月之後,樹屋。

  一襲淺灰色綢質長袍的少年坐在窗前。他俊雅的臉龐掛著淺淺的微笑,琥珀色的漂亮瞳眸流幻著海似的溫柔。

  面前的小小木幾上放置著雪白的玉琴,他神情專注,修長白皙的手指仿佛帶著魔法般在琴弦上跳躍著。

  於是,一串串流水行雲般悅耳的琴聲悠然寄于清風。那琴聲不怎麼純熟,卻叫人聽了從心底生出喜歡欣悅之意。許是琴聲中有著小橋、流水、人家的餘韻,又包涵了空山、古寺、鳴鐘的悠長吧!

  依偎在他肩頭的少女靜靜地聆聽,桃花似嬌美的容顏一直掛著抹燦然的笑。

  「這就是琴聲嗎?從小到大,我從不曾聽到過。」

  「那你聽到了。」雲若幽微笑。連續不絕的琴鳴悠揚如歌。

  「可惜我彈得並不好。」眨了眨圓澄的眸,因夢的聲音一慣地嬌軟動聽。「可是我喜歡聽你彈,好不好沒關係的。」

  琥珀般的瞳眸垂下,溫和地看著依在他身畔的絕色少女,雲若幽柔聲道:「喜歡?我就天天彈給我聽。」

  「好啊!」她如同小女孩般地欣悅。

  笑容中因伊人而添了一絲柔情,雲若幽指下不停,任由琴音在他與因夢之間牽起了縷縷幽迷沉醉的情致。

  半月之前,他帶傷回到樹屋,在床榻上暈睡了數日,他摯愛的伊人衣不解帶地陪伴著他,日日夜夜不肯離去。

  一半是因為伊人盡得藥王寶鑒真傳的精湛醫術,一半緣于他心疼伊人的辛苦,拼命告訴自己快點好起來。如此只半月的時間,他已然全愈。只是伊人卻清瘦消減了不少,讓他又是憐惜,又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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