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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玫鳳仔細看著靈均說:「你就是靈均吧?」

  「我是靈均,我也把媽媽帶來了。」她這才亮出懷裡的骨灰壇。

  「孩子,亡魂對亡魂,這是會相克的。」玫鳳倒抽一口氣說。

  「俞老太太,我爸媽相克了一輩子,死了還怕什麼呢?」靈均很直接地說。

  「靈均,你應該叫祖母的。」倩容提醒她說。

  「我恐怕也是會克人的,最好不要叫。」靈均說。

  「我也只不過說你一句呀!」玫風感傷地說:「你這脾氣還真像你爸爸。」

  靈均又掉下淚來。

  玫鳳拍拍她說:「現在是家屬祭拜,你去和你爸爸告別吧!

  她走到祭壇前,雪子站了起來。靈均不看任何人,逕自跪下,捧著骨灰壇,對著照片中的人說:「爸爸,我第一次稱呼你爸爸,我帶媽媽來看你了,我知道你要的,只有她……只有她……」

  靈均說到一半就泣不成聲,一旁幾個女眷也哭成一團,引起不少人側目。

  魂兮歸來,魄兮歸來,黃泉路上,迢迢相伴呀!

  「靈均,別再哭了,你會讓你爸媽走得不安心。」敏敏扶起她說:「禮堂後面有家屬室,你和祖母去休息一下,她想和你說說話。」

  靈均想拒絕,但想到母親的交代,再看看英浩鼓勵的眼神,也就不再反對。

  她抱起以緣的骨灰壇,再看德威遣照一眼說;

  「爸,我很快就會把媽媽還給你。

  俞家的人都比靈均想像中的好,他們對她都非常親切,原本相熟的敏敏、盈芳、倩容和智威不用說,連沒正式見過面的振謙和玫鳳,很快就對這個遲了二十年相認的孫女兒噓寒問暖。

  葬禮完那日,他們還搶著要帶她回家過夜。

  「靈均住我那裡就可以了。」英浩說。

  「跟你?那怎麼成?靈均又還沒嫁給你,成何體統呢?」振謙反對的說。

  「俞老,靈均這幾天心情一直不穩定,晝夜不分,我比較熟悉她的作息,就由我來照顧她好了。」英浩堅持。

  他這一說,全場的人都盯著他,弄得一向很酷的他,也臉紅起來。

  「我習慣住英浩那裡,換個地方,恐怕會不自在。」靈均乾脆自己說。

  非常時期有非常的做法,但這樣子的表白,也等於是公開她和英浩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靈均初遭大喪,尚未考慮那麼多,但英浩聽在耳裡,卻有說不出的窩心,靈均終於信任他了,如此的交予,必有愛在其中吧!

  葬禮次日,公佈遺囑,靈均沒想到自己也有一份。她其實並不在乎,僅介意父母有沒有合葬而已。

  德威的屍身已沉大海,搜救人員什麼都沒尋到。說是墳,也不過衣冠塚罷了,但以緣死前說的,海跟海,火跟火,土跟上,所以用火化,再灑入大海,名字也要並列在一塊墓碑上。

  然而,雪子卻反對得很厲害,她說:「方以緣的骨灰要怎麼灑,我沒意見,可是德威的墓碑上絕不能有她的名字,不然我以後如何跟孩子解釋呢?」

  這些都是靈均側面聽來的,俞慶大樓內第二次碰面,雪子對靈均仍十分冷淡,幾乎裝成沒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當吳律師提到德威財產二分之一給靈均,二分之一屬於雪子母子三人時,雪子當場暴跳起來說:「他什麼時候改的?」

  「兩個多月以前。」吳律師說。

  「我抗議!德威甚至還不曉得方靈均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種,怎麼可以把如此龐大的財富交給她?」雪子質問。

  「雪子,靈均是我俞家的孫女,請你不要亂說話。」振謙怒喝地說。

  「俞大太,不管方小姐的身份為何,俞先生就是指明要給她一半產業,你抗議亦無效。」吳律師接著說:「上頭指定俞信威、俞智威先生為遺產執行人。」

  「我不要任何財產,只求我爸媽能用一塊墓碑。靈均站起來說。

  「方小姐,這個不勞你費心。」吳律師說:「俞先生在遺囑中已交代清楚,他生前連墓碑都刻做好了,就是俞德威和方以緣兩個名字。

  這對眾人都是個意外,難道德威已預見自己和以緣的死亡嗎?

  振謙哀歎地說:「這孩子,父母都還在呢!就做這種不吉利的事!

  「不!那塊墓碑不能用,我是他太太,有絕對的權利!」雪子仍吵鬧著。

  「生前你不放過他們,為何他們死後還不放過呢?」靈均本不想和她吵,但實在忍不住了。

  雪子怒瞪著她,又看見英浩保護她的樣子,狠狠地說:「你以為你勝利了嗎?進了俞家,又想進鐮田家,你不會如願以償的!」

  「姑姑,我是敬重你的,請你說話要有長輩的樣子。」英浩皺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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