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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好的。」他握緊她的手說:「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奪走你!我不允許,絕不允許,你明白嗎?」

  「傻德威,我這種脊椎毛病,世界上活得最久的紀錄是三十歲,你總要失去我的,你為什麼不早點面對現實呢?」她流著淚說。

  「紀錄是可以改的,我要讓你活到長命百歲,我不要失去你,我會無法忍受的…」他的臉埋在她的掌心和膝上,聲音是硬咽的。

  「這對我們都是一種酷刑,想想看,你為了我,背棄家庭,離開俞慶,不能施展理想和抱負;而我,全身癱瘓,即使四肢皮肉按碎了,也再站不起來。你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到頭不能轉、臉扭曲、眼球凸出,變成一個完全的廢人為止嗎?」她悲傷地說。

  「不!你不會變成那樣,你會好的。」他不願意聽。

  「德威,不要再看中醫了,讓我去動手術吧!」她哀求著說。

  「不行!你第一次開刀四個小時,第二次十個小時,第三次…連邱醫師都沒有把握你能不能醒來。」他毫不妥協地說:「我簽不下那份同意書。」

  「可是我還有百分之十的機會呀!」意芊說:「想想看!如果我能站起來,我們就能回到以前快樂的生活了。」

  「然後呢?再一次發病,再一次開刀嗎?」他質問。

  「至少我能站個半年……」她小聲地說。

  「我實在賭不下去……」他搖搖頭。

  「總比現在不死不活好吧!」她克制著內心的痛說:「我寧可和命運賭,一刀下去,如果醒來,我們還能有一段好日子;如果走了,正好放你自由了。」

  「意芊,原諒我的自私,我愛你,真的不能冒失去你的險。」他說:「我情願每天背你、喂你、服侍你。送你上醫院,只要你在我的身邊,讓我能摸得著、碰得著,我一輩子做牛做馬都甘心。」

  她的淚又掉下來了!勉強動動手指,他立刻會意;將她的掌心輕偎在他的臉上。

  她好溫柔、好悲哀地說:「可憐的德威,人家娶太太是福氣,你卻娶了一個殘廢回家,我等於是害了你,你知道嗎?」

  「不!是我害了你!你沒嫁給我之前,是多麼美麗健康;嫁給我之後,卻變成這樣。或許你母親說的沒錯,我是你命中的煞星。」他吻著她的手說。

  「不!不!你什麼都是,但絕不是我的煞星!」她急急地說:「是我克你,就像你家人說的,我身上有一股不吉祥的妖氣。」

  瞧兩個人都想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擔,德威忍不住笑了。他坐在沙發上,將她摟在懷裡說:「我們都像傻瓜,對不對?也許我真是煞星,你真是妖女,我們的八字徹底不合。但是,意芊,從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們的命運就緊緊的連在一起了,要好,我們就一起好;要毀,找們也一起毀,我們就是永遠不分離!」

  「如果我死了呢?」她情不自禁地問。

  「那我的生命也結束了。」他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她將臉埋在他胸前,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就是這份深情,那發自內心的誠摯、一句句的誓言,都如刀鑿斧刻般,震撼她的心靈。

  他不是輕薄人,也沒有絲毫虛假和膚淺,她知道他的認真與信念,是一旦愛上了就天長地久、無怨無悔的那種人。

  所以她全面潰決,任由他的愛衝擊,甚至違抗了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走得堅定、走得強烈,卻沒想到會有此結果!前途成茫茫,接下去的路,步步椎心泣血。

  她多心疼他呵!

  他們在午後的陽光中靜靜相擁,紫晶水仙在日影的移動中,散發出不同的光彩,那樣的寧寂,恍惚中仿佛跳脫了時間和空間,織成了一片美麗的夢境與存在……

  直到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喂?」德威拿起話筒道。

  電話那頭一連串的話語,使他的眉頭愈擰愈深,最後十分凝重地說:「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意芊立即問:「是誰打來的?

  「我舅舅,他說我父親心臟病發,人正在加護病房。」他回答。

  「那你趕快去呀!」她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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