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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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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不會,所以特地從我歷任馬子那兒,搜刮了一些東西來,保證讓你『辣』透了。」 承忠說著,由門外搬進一個箱子,裡面琳琅滿目,她只認出一雙厚厚的高跟鞋。 「衣服呢?」她不解地問。 他拎起兩塊薄薄的布,遞給盈芳。 「什麼?這給三歲娃娃做泳裝都不夠,你竟然叫我穿?」她大叫著。 「別太誇張了,這種布料很有伸縮性。」承忠說:「現在年輕女孩都穿這個,你一定看過的。」 她是看過,但……唉!算了!反正不過一個晚上。 在臥室裡,她先換上半截的黑絲上衣,涼颼颼的,粉頸露出一大半,她第一次覺得胸部太豐滿,乳溝都遮不住,這能見人嗎? 下身的黑絲裙更慘,上不及肚臍,下遮不了臀部,不走光才怪。 不必照鏡子,盈芳就知道自己絕沒勇氣跨出去。不管承忠怎麼說,她硬是在裙子裡套件短褲,上衣外罩個開襟短衫,「暴露」自己總要有個限度吧! 承忠看到她,由期望變失望,但見她堅持著,他只好說:「好吧!至少腿很有看頭。我們再替你的臉和頭髮想想辦法。」 「嘿!這我可是照雜誌弄的!」盈芳抗議的說。 他不由分說地按她坐下,東弄弄西弄弄,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喂!你學過美容美髮嗎?」她忍不住問。 「被拉去學過一陣子。」他說。 「很好呀!有一技之長,你怎麼不開店呢?」她問。 「我還是比較喜歡陽剛的工作,你能想像劉老大去替女人化妝、洗頭嗎?」他說。 家志當美髮師?盈芳爆笑出來,幾乎無法停止,害承忠工作停頓,不過,她的心情至少放鬆了。 十分鐘後,他不知從哪邊搜出個鏡子來,放到盈芳面前。 盈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中的她,有柔柔的粉妝紅彩,羽毛般垂覆的秀髮,一點都不怪,而且很美,美得像一塊可口的奶油蛋糕。 「這根本就不『辣』嘛!」她左看右看說。 「這你就不懂了!」承忠很有心得地說:「以前的太妹是要『恰』、要『悍』,要凶得和男人平等。但現代的辣妹則是要表示女性的解放,她們可以很純真,純真到傻氣;但又必須很性感,性感到男人當她們腳下的奴隸。換句話說,她們的打扮就是同時是處女和妓女,兩女一體。」 「體個鬼啦!你又打哪學來這一套的?」她好笑地問。 「這當然不是我說的,是那些辣妹說的。」他也笑了。「好了,我們該出征了吧?」 盈芳的最後一關是穿上那厚重的高跟鞋,像踩高蹺一般,危危顫顫的,希望她不要摔斷脖子。 她坐上承忠的機車時,他說:「我好象保鏢送小姐去上班哩!」 「你敢再說,我就縫你的嘴。」她警告他說。 「不用你縫,若劉老大曉得,我連頭都沒有啦!」他苦著臉說:「還讓你穿這樣,恐怕會被五馬分屍喔!」 「拜託你不要扯他,好不好?」她很凶地說。 承忠不再吭聲,只有引擎聲在黑夜的街頭,留下一陣又一陣的黑煙。 盈芳快被煙熏昏了,一波一波,嫋嫋不絕的沖向她的鼻子、喉嚨、肺部到部,她忍著,像在尖峰時期的市中心,很缺氧的急促呼吸著。 「在欄杆旁邊的就是阿寶,他是淑美的男朋友,淑美就住在他那裡。」承忠一進PUB就左右晃著說。 「淑美來了沒有?」盈芳實在看不清楚。 「好象沒來。」他說:「你只好對阿寶下功夫了。」 燈光大塊大塊的閃動著,有各種意想不到的顏色,交織成迷離鬼魅的氣氛。 腐黑的、死白的、血紅的、慘綠的、膿黃的、妖紫的……在每個人臉上幻化成不同的模樣。 醉生夢死的世界。 盈芳的腳步,在光的眩囂中,幾乎踏不穩,平地變斜坡,臺階變凹地,步步是陷阱。 她終於看到阿寶,紫色的臉、橘色的頭髮,身體融入黑暗中,她形容不出他的長相,就如同他那一大票朋友。 「冤大頭,好久沒看見你了!」阿寶抬起他尖瘦的臉,隨意招呼後又瞄著盈芳說:「新來的?」 「新的,全新的。」承忠強調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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