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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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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威揚著韁繩喝叫著,每個聲音及動作都確切地傳到琥珀的知覺中。大街、小巷、拐彎、斜坡,人和馬都憑本能飛奔著,像長了碩大的羽翼一般,越過了眾人的歡呼,幾乎到了無法掌握及失速的邊緣。有人摔下馬、有人跌出跑道、有人放棄……智威仍全速前進,有幾次他聽到琥珀痛苦的嘶鳴,但他腳一夾緊,把自身的力量傳給它。他汗水淋漓、兩頰痛裂,兩手折斷般地發疼,但他唇邊仍帶著笑容,因為他心中有一團紫,那成為他源源不止的活力來源。艾薇,我來了! 他以第一名超過終點線,爆起的歡騰尚未停止,就有許多女孩擠著獻花給他。他眼中只有他的紫衣女孩,但她似乎躲得好遼,費了比賽馬還多的勁兒,他才找到捧著一束花的她。他一把抱起她,把雛菊百合都擠扁了,更依照習俗給她一記響吻,儘管動作粗狂又漫不經心,他仍能感受到她的驚愕。但他捨不得放開她,那柔軟的觸感及纖細的腰,像他懷抱裡一朵清香的蓮,是他從來未體驗過的。太不可思議了,他還以為他對女人已經夠熟悉了。 「哇!安東尼,你真不賴,真為中國人爭口氣了!」紀宗祥拍著他的肩膀說。 「是你妹妹為我帶來幸運的。」智威開心地說。 他們領了彩帶、獎盃及紀念品,好不容易穿過人潮,在廣場的角落找張圓桌子坐下來。紀宗祥沒聊幾句就站起身說:「我還有一些事待辦,艾薇就拜託你照顧一下啦!」 「沒問題,我十分樂意。」智威一臉巴不得的模樣。紀宗祥給妹妹使了個眼色後便轉身離去。倩容很靜,不太看他,也不太說話,心思彷佛在很遠的地方,這更引發智威想瞭解她的欲望。 「你們是全家移民到薩國嗎?」他靠近她問。 「事實上我們是移民到巴西,但那兒中國人多,生意不好做,所以就到這裡來了。」她習慣坦白,即使這種情況也不例外。 「你家是做什麼生意呢?」他熱心地說:「或許我可以幫一點忙,我在中美洲已經有些時日了,事業也算小有基礎,總是特別喜歡自己國家的人。」 「我不太清楚,我一直在外地念書。」她回避地說。 「哦!你念的是哪一所學校呢?」他問。 她說出天王教女校的名稱。他揚揚眉說:「那是一所非常嚴格又貴族化的學校,難怪你的氣質如此特別,又如此高雅,讓人有止不住的仰慕之心……」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從山腰下來的遊行隊伍打斷,穿著傳統印地安服飾的男男女女各拿弓箭和花朵,在風笛淒美的曲調下唱著:她的秀髮是蝴蝶羽翅上靛黑的顏色她的眸子如此黝深而神秘像輕語的橡樹下一池靜靜的潭水她小小的紅唇內閃耀著如珍珠般的貝齒…… 「嘿!這簡直是在描述你嘛!」智威興奮地說:「這些都是我想說的話,可惜我的文學細胞不夠發達,只有借曲傳意了。」 「他們是在說艾克絲泰珀。」她輕聲細語地說。 「誰是艾克絲泰珀?」他好奇地問。 「這是一個古雅馬的傳說故事。」她簡短地回答。 「告訴我好嗎?我最愛聽傳說故事。」這不是真的,他只想引她多說一些話而已。 看他認真的表情,倩容不好拒絕,剛開始時有些結巴,後來就愈說愈流暢。 「艾克絲泰珀是雅馬拉部落酋長的女兒,她和一名叫赫肯的勇士深深相愛著。有一年,嗜殺的阿茲特克人來襲,赫肯奉命出征,艾克絲泰珀哭著對他說:我日日祈禱你平安歸來,若你無法回來,我會哀傷至死,然後化做天上的藍色星子,在黑暗中找尋著你。」她停頓下來。 「然後呢?」智威沉迷在她的神情和語調裡。 「赫肯中了圈套被圍困,阿茲特克人乘機直搗部落,殺死了雅馬拉的老弱婦孺,包括艾克絲泰珀在內。」她輕歎一口氣說:「赫肯悲憤極了,他夜夜爬到山的最高點,瘋狂地尋找他的藍星,想用箭把它射下來。一夜又一夜,他在山上大哭又大叫,終於,一顆流星落下,消失在黑暗的河流裡。赫肯認為那是艾克絲泰珀,於是他縱身由高崖跳下,死在他的追尋之中。」 很美的故事,但有些蠢又不切實際,沒有人會笨得去射天上的星星,更不會為了顆流星跳崖自殺。但他不會這麼批評,為了討好艾薇,他表現出一副很受感動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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