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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你不是要退還我項鍊嗎?」他說完,立刻從門外花架後,拿進一個玫瑰圖案的包裝禮盒,「這是給你的聖誕禮物。」

  他專注看著敏敏臉上的氣憤表情,由白轉紅。她總教他驚訝,每一次見她,都發現她更美了,眼波流轉,舉手投足,仿佛她又喝了什麼花露,吃了什麼仙果,叫他目不轉睛。

  她瞪他一眼,進到裡面。信威慢條斯理拆開包裝,拿出三朵紫水晶制的水仙,以藝術造型結在一起,精緻特殊,尤其它能反應四周的流光及色彩,放在窗下是淡淡的粉紫,在聖誕樹旁則有虹彩之色,在天光下就閃著晶亮,在無燈的黑夜中則靜靜凝睇。他買這水仙花飾本意,在取之「裝蒜」,進一步想到敏敏的面具及多變,在每個環境前各呈不同的風采。但目前看來,他不能太多嘴。

  敏敏拿著珠寶盒出神,還在生氣。信威笑著看她,一副無辜狀。她一見到紫晶水仙,眼眸變得柔和,純粹成為一種美的欣賞,她的一身白映入水仙,信威覺得有縷縷仙氣散出,人比花更出塵飄逸。

  「這簡直是為你而做的。」信威讚美地說。

  「不!這兩樣東西我不能收。」敏敏想起兩人的種種,又拉長一張臉,「你都拿回去。」

  「敏敏,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信威說出在機上準備的腹稿,「我是來道歉的。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也許我太關心雲朋,很多事操之過急,對你也抱著先入為主的觀念。事先我並不認識你,完全是報紙輿論的一面之詞,讓我以為雲朋誤入粉紅陷阱,這種事不是沒有,對不對?但和你相處一段日子來,我逐漸瞭解你的無辜,我以小人之心誤會你和雲朋的友情,並且用各種誣衊之詞,所以你打我,害我摔下山,掛我電話,都是我罪有應得。敏敏,我一向在爾虞我詐的商場待久了,男人、女人都充滿心機,你的年輕善良,令我一下子不能適應,難免有許多失措及失當之處,現在我完全清楚,再也不會隨便冤枉你。我來此,就是想用一種平和的心,鄭重地請你原諒。」

  呼!他暗暗深呼吸,這比他在國際會議上演講還辛苦,汗水都沿額際流到白襯衫裡。他松松領帶,仍保護愉悅真誠的神情。

  「你又在耍什麼詭計嗎?」敏敏不感動反更戒慎。

  「天啊!我俞信威給你的印象這樣差嗎?」他一副傷心的表情,「除了我父母外,我還沒如此真心懺悔過。敏敏,我知道我一向公子哥兒慣了,有很多自我中心又自以為是的壞脾性,但這一次我願意低聲下氣,請你原諒。讓我們重新開始,就當好朋友一樣,好嗎?」

  「你不是說過,和我之間不可能當朋友嗎?」她懷疑地看他。

  「那是當我不瞭解你的時候。」信威說:「敏敏,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相信呢?!」

  真比談生意還累,不必裝他就一臉頹喪的樣子。

  「你要把這兩樣禮物收回嗎?」她問,聲音轉柔和。

  「如果你希望。」他見到一線生機忙說:「但,敏敏,我這人很不感性,一向只會以昂貴的禮物表達心意。你若不收,我真的會很難過。就這一次好嗎?以後我決不再隨便送你東西,除非你願意,好嗎?」

  「我收了禮,就化敵為友了嗎?」敏敏抬頭,認真說:「說真的,我寧可當你是朋友,也不願當你的敵人,有時你真可怕,教人猜不透。」

  「現在我可是玻璃透明心。」他伸出手,「朋友?」

  敏敏笑著伸出手,他緊緊握住她,儘量掩飾住心中的得意。他解除了她的武裝,慢慢衝破她的心房,這樣就可以走進她的世界,瞭解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最重要的,他可以擁有她,別人或許要用生命、用金錢、用前途去換取她的青睞,他俞信威可不必花一分一毫,就用他掛在嘴上廉價的愛,就可輕易得到她的愛與信任,到時她也不過像王蓮怡那些女人一樣,日日糾纏,苦苦哀求,他就可以不揮一片衣袖地脫腦她的魔咒了。

  一整日,敏敏都和一個慈善團體去醫院的兒童病房,為不能回家過節的孩子表演節目,唱聖誕歌,發糖果禮物。信威也臨時湊上一腳,穿上聖誕老人的紅衣服、紅帽子,掛個大白鬍鬚,既送禮物又講笑話,成為小朋友的最愛。

  如果他的眾兄弟姐妹知道他是這樣過聖誕節的,不毀了他的一世英名才怪。很意外地,他自己也很快樂,唱「魯道夫小鹿鹿」、「聖誕老人進城」、「聖誕鐘聲」、「平安夜」、「天使降落」……」等歌曲,一直到欲罷不能。或許明年公司該成立一個兒童基金會,就由敏敏主持……他甩甩頭,他怎麼和雲朋愈來愈像,居然替敏敏安排未來?!被她纏一輩子,那還有活路嗎?最後只會成為一條失了水、張口凸眼的大笨魚而已。

  和敏敏相處又回到他當邁可的時候。從醫院回家的車上,敏敏誇他說:

  「沒想到你能和孩子處得那麼好。將來你一定是好父親。」

  哇!父親的字眼都出來了,信威很機警地說:

  「可惜要先結婚。這代價可大了。」

  「你怕結婚?」敏敏果真上釣,立刻問。

  「我結過一次,我前妻和我是所謂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結果是樣樣不對,兩人都弄得灰頭土臉,慘不忍睹。」信威說:「我猜我是不適合婚姻的人。」

  「或許你沒碰對人吧!」敏敏安慰他說。

  「或許。」他笑一笑說:「你要不要試試看,也許我們的頻率對了,可是一對佳偶呢!」

  「俞信威!」敏敏瞪他,「你說過不說那些事,我們要當朋友的。你為什麼又讓我不自在?」

  「好!對不起!犯規無心!」他雙手舉起,方向盤一歪,差點沖到路旁。

  「我在想,我叫張雲朋張大哥,你和他同歲又是好友,我叫你俞大哥,好嗎?」敏敏又想出新點。

  「不!我和他不同。」信威感覺這是天下最爛的餿主意,他搖頭,「他已婚,我未婚。你叫我信威、邁可都可,就是別加大哥兩個字,聽起來像大你二十歲有餘!」

  「你本來就比我大很多,大哥當之無愧!」她還說。

  「敏敏!」他故意兇狠地說:「這回是你先不友善的,別怪我不客氣!」

  「這叫不友善嗎?」敏敏馬上回他。

  兩人一路爭下去,但都是友誼性質的。信威已小心只逗她不惹她,敏敏可是有許多面,他可不希望再演講第二次。

  當晚他留宿敏敏處,當然是睡客房。雖然信威巴不得抱她個溫香滿懷,整夜和她雲雨纏綿,但他知道時候還未到,只能很君子地任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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