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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宴會期間,信威和很多人聊天,據說也包括楊慧琳在內,不過他就是沒什麼特殊印象。

  「我覺得慧琳這女孩子不錯,很溫雅、很幹練卻不壓人,配信威的脾氣,剛剛好。」玫鳳在事後說。

  「壓不住大哥,那還成嗎?」佳洛驚訝地問。

  夫妻其實沒什麼誰壓誰,都是要相輔相成的。」玫鳳對小女兒說:「你沒聽過以柔克剛嗎?」

  「慧琳不錯。」振謙擦擦老花眼鏡說:「她父親最近要在矽谷蓋商業區,標了幾塊地,慧琳也參與其中,信威正好可以一面和她合作、一面培養感情,一舉數得。」

  「爸,我自己的事都忙不完了。」信威說:「土地開發的事,一向由智威跑,慧琳倒比較適合他。」

  「拜託,她太老了,她才小我一歲而已。」智威抗議說:「我可是要五年後才結婚,只怕她等不及。」

  信威看情況不對,又擔心敏敏,所以沒等家族的人給老媽慶生,就先告辭。記得智威還取笑他說:

  「看二哥那麼急匆匆,八成在度假小屋中藏了什麼天仙美女。」

  信威那時還真想回他一句:知兄莫若弟!

  沒想到他才剛回到臺灣,慧琳就主動來聯絡他。慧琳的父親楊品信以一個小小的雜貨店,白手起家;在臺灣的經濟奇跡下,他的事業也一直起飛,如今是春風得意極了。俞家及楊家是十多年來的好友,兩家的孩子因為年齡及教育方式不同,所以不太熟悉。

  慧琳和雅琳又不同典型。雅琳是生下來就綾羅綢緞包大的,個性自承先天就有的嬌貴,擺出去好看,回家卻精緻得難以伺候;慧琳雖同樣是富家女,大概父親是苦過來的,還承庭訓,穿著打扮除了華麗外,還有一種都會中明快的實在風格。像她今天,一身嫩粉紅的及膝套裝,美麗繁複的蕾絲襯衫,一套名貴的珍珠項鍊,微卷的短髮下一張明媚自信的臉龐。難怪他老媽喜歡,慧琳有幾分像他大哥那位出自日本實業家族的太太,大方得體又賢慧。

  儘管有女強人的外表,慧琳碰到信威,表現都很謙和,除了在生意上會滔滔不絕地表示意見外,其他方面,則從不和信威爭論。也因此,他們在談完商場的事,便陷入沉默。

  「你看來,仍是傳統觀念很強的人。」信威找著話題說。

  「我知道我有很強的投資理財能力。」慧琳說:「但我也愛孩子,愛家庭生活。我有自信,能兩者兼顧。」

  「所以你絕不依賴男人。」信威想想又問:「若一個女人,沒有你的能力及背景,用自己的美色獲得社會地位及金錢,你有什麼看法?」

  「自然是不齒啦!」慧琳直截了當地說:「可惜現代社會,這種女人特別多,也不想想,當她們年老色衰時,又是什麼慘狀。」

  「那麼你也不同意男人以裙帶關係得到名利,減少奮鬥三十年之類。」信威又問。

  「當然!」慧琳馬上說:「這也是我一直不敢結婚的原因。身在富家,在愛情婚姻上本就有層障礙,誰知對方是否真正喜歡你呢?對不對?所以我很贊成古代的門當戶對,至少不必擔心對方有不軌之心。」

  「所以你和我出來約會,其實也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信威淡淡說:「若我不是俞家人,你大概也不會和我出來的。」

  「人家說俞家二公子像一隻黑豹,果真名不虛傳。」慧琳失聲笑道:「我好像咬到自己舌頭了!不過以你的才華能力,不必靠裙帶關係,也保證能飛黃騰達!」

  「誰知道呢?」信威淺酌一口酒,「我倒是碰過不少不擇手段想往上爬的女人。說實在,還很享受她們的殷勤及陪伴。」

  「哦!」慧琳臉上的笑容消失,只說:「但你深知她們的企圖,對嗎?」

  「當然,所以我才能享受。」信威看著手中的酒杯說:「比如我曾認識一個女孩,出身卑微。她卻把自己調理得高貴有氣質,拿名校學位,彈一手好琴,出門既可儀態萬千地周旋賓客間;在家又可談天說地,充滿生活情趣。我們爬山看鷹,聽印第安人之歌,和嬉皮唱喝,在萬聖節當吸血鬼……相信嗎?儘管知道她是假的,是廢品,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只為一親芳澤呢!」

  慧琳臉色變得暗淡,她非常不喜歡這話題,於是說:

  「但她充其量只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人而已,不是嗎?久了,她的真面目出現了,就只剩醜陋腐敗的一面。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愚笨男人看不透呢!」

  信威聽這些話,突然覺得有些刺耳。他幹嘛沒事去提敏敏?而敏敏又為何老陰魂不散跟著他?醜陋腐敗,再怎麼也無法把這些名詞和敏敏連想在一起。而他,愚笨嗎?

  放下酒杯,他對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興趣,包括美人、醇酒、堂皇高雅的餐廳,柔美的琴聲、夜空下閃爍的燈光,一切都單調重複地叫人厭倦。

  草草結束約會。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敏敏的電話,她不可能永遠拔下插頭,不接聽任何電話?通了!響幾聲後,敏敏的聲音傳來,用標準的英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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