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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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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慎亞將信折好,「這是不是你不嫁給維愷的原因呢?」 紫恩點點頭,「結婚是一樁喜事,我怎麼能成為他的負擔呢?」 「維愷不怕負擔的。」王佩欣立刻說:「他一向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一定不會在意你生病的,我覺得你應該告訴他真相。」 「不!我從小到大已經牽累維愷太多,好像我們老是在『利用』他,以前是免費保母,現在是更脫不了身的免費看護,我不要因為這個病而折磨彼此,成為他以後恨我、怨我的理由。」 「維愷不會的——」於慎亞想講些公道話。 「爸,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要對他公平一次嗎?」紫恩帶著哀傷及堅決的語調說:「明知道女兒有可能成為殘廢,卻要她嫁人,維愷現在或許不在乎,但以後呢?還有簡伯伯和簡媽媽,他們能不埋怨嗎?」 房間內陷入一陣沉默,最後王佩欣說:「其實,可以告訴維愷你的病……「我就是怕他更堅持要娶我、照顧我,才刻意隱瞞的。」紫恩說。 「但不能就這樣讓他誤會吧?」王佩欣說。 「媽,我都想過了。」紫恩歎口氣說:「等我病好了,我會回紐約,如果那時維愷還愛我,才算是真正的良緣,若是我的病沒有好,或他另有所愛,也正好免去一段孽緣,你們說是不是?」 王佩欣聽了不禁落淚,「我真不懂,你和維愷打小就認識,也比別人都投緣,怎麼要結個姻緣卻老是一波三折呢?」 「好,別哭啦!女兒的病要緊。」於慎亞站起來說:「我們得快去訂到倫敦的機票了。」 紫恩隨父母走出餐館,心和腳都如鉛塊般重。點點的白雪灑在臉上,她生命中最亮麗的秋天已過,跳完了吉賽兒,告別了維愷,她要靜靜地度過那最低潮的冬季。 二月,倫敦。 由醫院的窗戶可見到教堂的一角,每次鐘聲響起,紫恩總想著那口大鐘很悠哉地搖來晃去的模樣,送走了一年又一年的歲月。 有奔跑丟雪球的玩鬧聲傳來,紫恩坐著輪椅來到窗口,看見胖墩墩的幾個孩子,不禁微笑出來。 去年底的手術相當成功,加上父母悉心的照顧和朋友的歡顏笑語,令紫恩的心境還算愉快,只是,時時念及紐約憤怒的維愷,就有始終無法平復的心酸。 那晚,他們從餐館回蘇荷區的公寓,心中滿足是尷尬,因為決裂後又要叨擾,總是不妥,等到了家,維愷不在,只有簡家夫婦,紫恩的眼睛一直避開他們。 「實在很抱歉,鬧成這樣。」於慎亞基於禮數說。 「抱歉什麼呢?婚姻之事總不能勉強。」簡定邦嘴巴上如此說,但臉上並無笑意。 註定要不歡而散了!於家三口一夜都沒有睡,迅速地收拾行李,訂機票、排行程,準備第二天中午就直飛倫敦。 在他人眼裡,他們大概像是做賊心虛般的逃難吧! 在他們叫好出租車時,一直失蹤的維愷突然出現,王佩欣第一反應便是護住女兒,怕她受到更多的壓力及指責。 維愷的外表還算冷靜,衣服換過,頭髮梳齊,一如平日的精明內斂,沒有任何失戀的樵悴樣,見狀,紫恩的一顆心才微微放下。 「于伯伯,沒必要那麼急著走吧?」他一貫有禮地說。 「也打擾夠久了,尤其是紫恩……」於慎亞欲言又止地說:「謝謝你的招待,也遺憾有這種結果。」 「謝謝或遺憾都不需要,以後仍歡迎你們到紐約來玩。」維愷停一會兒又說:「我可以和紫恩說句話嗎?」 王佩欣看似不太願意,但於慎亞則期待有轉機,推著紫恩過去。 他們就在公寓樓底大廳的角落,在決裂後初次相對。 他看著她略微紅腫的眸子和蒼白的臉色,平靜的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吧?」 當然愛!但她無法說實話,也狠不下心來撒謊,只有沉默以對。 「你將處女之身給我,總有一點特殊的感覺吧?」他內心的情緒又開始起伏。 明知她再無言,又將會是另一場衝突,所以,紫恩只得硬擠出一句話,「也許我愛舞蹈勝過一切。」 「所以為了吉賽兒,你才和我玩那場遊戲,對不對?」他不甘心地問。 「我從不想玩遊戲……」紫恩再也受不了他的語調說:「維愷,給我兩年,就兩年,到時候,我會完完全全放棄舞蹈,專心一意地跟你……」 「兩年後我就不要你了!」他打斷她的話,「我不認為我簡維愷只配在一個女人的生命中屈居第二位。」 「那麼做朋友呢?」紫恩像在水中抓浮木似的懇求著。 「在經過那些事後,我們怎麼可能再當朋友呢?」他毫不留情地說。 在一旁看女兒快哭出來的王佩欣,連忙過來說:「紫恩,快走吧!否則會趕不上飛機起飛的時間。」 維愷努力控制住情緒,很有禮貌地祝他們一路順風。雖不像六年前在中正機場的不告而別,但也一樣令人揪心斷腸呀! 他好嗎?紫恩所能做的,就是日夜思念,不斷絕那股情脈之源,時時流向他;也祈禱他能除去內心的怨恨,終於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 她要在最美麗時遇見他,也在最美麗時回到他的身邊……開門聲驚醒她的沉思,她在倫敦的好朋友凱絲和索菲亞走進來,手裡還抱著禮物說:「恭喜你要出院了!」 「咦!你爸媽呢?」凱絲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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