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言妍 > 最後的吉賽兒 > |
三十五 |
|
那句「最後的吉賽兒」像刀一樣劃過紫恩的心,這種痛只有在六年前聽見維愷不告而別時經歷過。不!不會再有機會了,這的確是她的最後,而她竟只能做到次好? 如果男歡女愛是決定的關鍵,貞操有這麼重要嗎?假設她的手術失敗,一輩子要變成殘廢,那當然不會結婚;而即使手術成功,還要兩年的複健,那當然也遙遙無期,這樣分析下來,留著處女之身實在是沒必要,何況又會妨礙她最後的一場舞,反而成了累贅。 但問題是,那個男人,她該找誰呢? 在紫恩的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是維愷,與他肌膚之親最容易,但他一定不會答應,而且會破壞已建立的友誼。 李奧是提議者,可惜他是個同性戀;保羅呢?哦!不!她一想到他那雙色迷迷的藍眼珠就受不了;安迪?想都別想! 維愷……現在只有維愷能幫她了!紫恩坐在地鐵裡,昏昏地沉思著,在動手術一定將自己給了維愷,不也是一種幸福嗎?所以,上天安排她來紐約,在跳吉賽兒的同時,又與維愷重逢,她的人生就在這秋天達到最高點,以後那直落的下坡路,也不會走得太不堪了。 凡事起頭難,她若開口要求,他的反應必然……必然什麼?她真的無法預測回到蘇荷區的公寓,維愷不在,大概又去了藍星吧!紫恩突然想到喬安妮,幸好他們分手了,否則,她打維愷的主意,還有橫刀奪愛之嫌哩! 因為太煩、太緊張,她拿了維愷的葡萄酒來喝,他說過,酒有鬆弛神經的作用。一口又一口,紫恩坐在窗前的大躺椅上,聽著老掛鐘滴答作響,竟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 極舒適中,有個模糊的影子在她眼前晃著,然後,一隻冰涼的手觸到她的額頭說:「奇怪!也沒生病,怎麼喝起酒來了?」 那冷意讓紫恩陡然清醒,大叫著,「你回來了!」 維愷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說:「喝酒的原因有兩種,一是喜、一是憂,你是屬於哪一種呢?」 呃!這應該是最好的表白的時候吧?紫恩從躺椅裡站直,退後幾步,嘴巴出來的竟是,「外面冷,喝點酒取暖吧!」 如果把他灌醉,事情會不會好辦一些呢? 可惜他不上鉤,還先把酒瓶收起來,再面對她說:「有什麼事可以和我分一享嗎?」 紫恩吞了幾次口水,可就是開不了口,眼看著他將走進計算機房,她才啞著嗓子說:「我……我是有不好的事。」 「是什麼?很嚴重嗎?」他關心地問。 「呃!挺嚴重的。」紫恩順著他的語氣說:「我……我老跳不好吉賽兒,李奧非常生氣,說我沒……經驗,我想不跳,但那是我最後的機會……又怕被控告違約,所以……」 聽見她的語無倫次和欲言又止,維愷頗抱不平說:「李奧那假男人又懂什麼?你可是六歲學舞,又經過臺北和倫敦的訓練,出身正統,怎麼叫做沒經驗?」 「不是舞蹈的經驗,而是……呃!男女的經驗,你知道……就是SEX。」這些話實在是太難啟齒了,紫恩只好中英夾雜。 這下就輪到維愷感到不自在了,他清清喉嚨,半誇張地說:「這關他屁事!」 「有些舞蹈確實是需要很多的人生經驗,我愈跳吉賽兒,愈覺得自己的不足。」既然箭在弦上,她乾脆一鼓作氣的說:「我想請你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維愷的腦袋尚未轉過來。 「請你和我……做愛。」她幾乎是閉著眼睛說出來的。 一陣死寂,然後窯萃著,維愷喃喃自語地說:「天呀!我真的需要喝一點酒了。」 他咕嚕兩杯下肚,心裡想,他是想要紫恩,那最美也近似永恆的最初戀人,但絕不是這種方式,只因她的舞蹈,像一種冷酷的交易。他愈想愈生氣,走到她的面前說:「有個女人主動要跟我做愛,我不知該感到榮幸,還是感到侮辱?性這種事不是該兩情相悅,含有愛的成分在裡面嗎?好!說實際一點,有女人會為我的金錢地位、英俊風趣,想和我做愛,而你,竟是為了你的舞蹈,這理由,可以上金氏紀錄大全了!」 看著他愈來愈難看的臉,紫恩只想趕快脫離現場,小聲的說:「你不願意囉?」 「任何一個有自尊的男人都不會願意,我又不是種馬!」他說到最後兩個字,還嗆了出來。 好難聽的字眼喔!紫恩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所以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種……的意思,當李奧建議我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因為你是我目前最熟悉,又算最信任的男生——」 「那不夠成為做愛的前提!」維愷打斷她。 「我們曾是情侶,也差點結婚……」她又說。 「但現在不是情侶,也沒有要結婚!」他反駁道。 這情況實在是糗大了,紫恩的臉又白又青,整個人燙燙的,一心只想找臺階下,喃喃自地說:「那就算了,當我沒說,我再另外想辦法。保羅說他可以,舞團的女孩也願意介紹……」 紫恩念到一半,手臂突然被人用力的提起,她看到維愷臉漲得通紅,眼中籠罩著從未有過的狂風暴雨。 他聲音極粗嘎說:「你……你竟也找保羅?」 「沒有,是他聽到風聲來的,我又沒同意。」她嚇了一跳,掙扎地說:「你是我第一個求助的人嘛!」 「如果我不點頭,你就會去找第二個、第三個?」維愷不等她回答,就呻吟地說:「天呀!只要有你,我就註定會死一大堆腦細胞,這種『利用』法,也太過分了吧!」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