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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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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你瞧瞧。」惠生說。 不容宗天拒絕,惠生便自書架後的夾門取出一錦盒,弄開幾道暗鎖,紅布上躺著一個兩尺不到的小銅人像,全身有清晰的經脈和穴位,還面帶微笑,造型十分精緻,足令習醫之人愛不釋手。 「爹,你又在宣揚你的寶貝呀?」一陣嬌脆聲響起。 宗天抬頭,只見一位紮著兩條辮子的少女走進。她黑亮的胖子閃動,唇邊有抹頑皮的笑容。 「元媛,你又莽撞無禮了,還不快過來見見秦師兄。」惠生對麼女兒說。 「見過秦師兄。」元媛極大方地說。 「你們好些年沒見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前兒個才是十歲的黃毛丫頭,今年都十五囉!」惠生笑著說。 宗天實在沒什麼印象,只能頷首虛應著。元媛的身高體型及那稚嫩的模樣,使他連想到喪船上那位唱「琉璃草」的姑娘,她應該也不超過十五歲吧? 然而,同樣是十五歲的姿態,元媛就像一般的大妹子,而那喪船上的姑娘偏就引起他許多複雜且難解的感覺,又桃花又杏花又琉璃草,忽紅忽白忽藍的,把他的心思步調都弄亂了。 惠生見他滿臉專注,以為是針對銅人,便說:「我就知道你會著迷。怎麼?現在你看也看過了,非喊我一聲師父不可了吧?」 「師伯,我……」宗天有些驚愕。 「不喊我師父也成,我有更好的主意。」惠生瞄瞄他,又瞄瞄女兒,說: 「當我的女婿如何?這點鴻鈞可沒法跟我搶了吧?而且女婿是半子,不輸給他的叔侄或師徒,對不對?」 「爹,你講到哪裡去了嘛!」元媛臉一紅,人羞起來,再待不住,索性躲回後院。 在惠生的大笑聲中,宗天更加迷糊了,只能支吾著說:「這……我……這……」 「這丫頭真的長大了,還懂得不好意思哩!」惠生拍拍他的肩說:「別急,隔年我一定會去向你父母提這門親事,到時鴻鈞的臉色一定非常有趣。哈!哈!」 宗天答不上話,也明白此刻最好什麼都不要說。他活到這年紀,壓根還沒想到娶妻之事,他還有太多事要做,兒女情長那一套,對他不過是絆腳石而已。 惠生留他吃晚膳時,宗天才發覺天色已暗。他心裡帖記著那位琉璃草姑娘,便藉口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半跑地來到杏花林邊,只見紅霞映河,漁人歸航,但哪有什麼紮麻裡素的白船呢?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沿著河畔來回走動,花草仍在,綠蔭仍在,可那條船就這麼平空消失了?! 或許是因為阿斗的事,促使他們泊到別處去了也不一定。 宗天急急地奔回大碼頭,找到端海碗正在吃飯的船夫問:「那條喪船呢?」 「太陽一偏,他們就走啦!」船夫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麼快?」宗天喃喃地說。 「這種船本來就不該停的,即使非泊不可,也得快來快走,別說沒人歡迎,就是牌位向河神和地神借路,也挺費事的。」船夫開始好奇,「你認得他們嗎?」 「不……你曉得他們去哪裡嗎?」宗天心神不寧的問。 「呵!我哪曉得!」船夫瞪大眼睛說。 「這琉璃河是通向哪兒呢?」宗天又問。 「你這問得更玄了!天下江海同一源,只要在水上,你哪兒都能去。」船夫放下碗說:「秦少爺,看你急的,找他們有重要的事嗎?」 「重要的事?沒……沒有。」宗天頹然坐下說。 怎會有事呢?她連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啊!只是……他還想聽她唱琉璃草,談勿忘我,看她將一朵朵藍花夾於書中,看她少女清純的容顏中,又散發出一種成熟女子的柔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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