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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柯倫猛地停下來問:「你說什麼?誰是女巫?」

  「朱尼士說,只要她消失,你就會恢復正常。不會再有一些可笑的怪念頭了!」海倫娜拉著兒子說。

  「你們把維薇怎麼了?」他瞪大眼,額爆青筋,抓起一名侍衛,幾乎要折斷那人的脖子問:「維薇在哪裡?」

  那人嚇得連尿都出來了,只得說:「絞……絞台……」

  柯倫把那人丟向海倫娜,海倫娜被壓得四腳朝天,哇哇大嚷著。

  絞台?朱尼士竟對他做這種事?全阿帕基城的人都瞞著他?他們竟敢這樣對待他最心愛的人?

  他恨不得自己能飛,但窗臺掠過一個又一個。就是達不到通往廣場的階梯。這長廊為何如此長?翠綠大廈為何要蓋得如此大?他來得及嗎?

  鐘聲還在敲,他死命地跑,再幾步,他已經看到梯子的扶手,絞台就在外面,他必須儘快叫停……

  但在同一時間,鐘聲戛然而止,四周靜得駭嚇人,而鐘聲止,則表示繩收緊、氣已斷、魂已散……

  「維薇!」柯倫霎時震驚得肝膽俱裂,放聲嘶吼著愛人的名字,人直接往那兩大扇翡翠色的玻璃撞穿過去。

  阿帕基的城民,想必至死也不會忘記這一幕。當鐘聲歇止時,他們的柯倫邦主竟狂叫地由大廈二樓破窗而出;他跌到絞臺上,重重的壓倒幾個熊人,而鮮綠的玻璃片嘩嘩而下,四散的碎片如雨,打得人混亂尖叫,像一場地獄噩夢。

  落地時,柯倫尚清醒,抬起眼看見幾步之外的維薇,初現的晨曦照在她的身上,那似沉睡的臉龐上有著點點的血紅,如玫瑰……

  「維薇死了……」亞蓓的哭聲傳人柯倫耳裡。

  死了?他終究沒有救成她?!他,阿帕基的「王子」,竟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那世界不是只剩下荒謬了?

  不!他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不能去感覺,只因那實在太痛太痛了!

  他伸出手來,命令地說:「維薇……站起來!給……給我……一個微笑,說……你愛我,說……你……還……活……著……」

  他的聲音愈來愈微渺,視線也愈來愈模糊,最後,他失去了維薇……也失去了一切……

  柯倫靜靜地坐在屋內最暗的一角,近陽光的一面牆,有僕人正掛著歐澤家族新的銀盾,鑲著寶石的雌獅威武地咆哮著。

  他冷冷地看著所有的輝煌及奢華,內心掠過一陣可以寒透人的蒼涼,對他而言,沒有了維薇、一切都成了荒原瘠地。

  那日,他跌昏過去,第二天便醒來,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反而是那幾個裝熊的武士又斷腿又折骨的,好不淒慘。

  他雖回復意識,卻不願睜開眼睛,只是自虐地把維薇的死在心中割劃著。

  這就是家破人亡,失去所有的感覺嗎?

  維薇……他僅有的家,所愛的人……

  他不能再聽她唱歌、看她跳舞;也不能再擁有最聰明的孩子、最美麗的未來。

  一切都是誰的錯呢?

  是朱尼土!養他的叔叔、生他的父親,卻一寸寸摧毀著他,但他能一刀殺了這個人,來發洩心底如狂潮般的痛與恨嗎?

  哦!維薇,你因為愛我,放棄了許多擊垮歐澤家族的機會,最後卻落得悲慘而死;我則因為愛你,替你引來殺機,讓彼此淪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欠你太多太多呵……

  柯倫將頭一偏,恰巧看見朱尼上和幾位神父走進來,轉瞬間,他眼底的憂傷盡藏,露出了平常冷漠的神情。

  「柯倫,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朱尼士開口便說:「我就曉得,只要那女巫一死,你就會回復正常理智。」

  「是呀!那天我們看你從二樓跳下來,真是嚇壞了,還以為你凶多吉少了呢!」 一位老神父說。

  「我保證那是維薇·夏貝諾最後一次做法。」朱尼士得意的說:「我們已經對她屍體的處理有了決定。」

  「什麼決定?」柯倫小心地問。

  「這個女人在世離奇,死也離奇,我從沒見過上絞架的人,居然不吐盡舌頭,而是能閉著嘴,七孔流血,真大可怕了。」朱尼土說。

  「據古籍記載,如有這種情況,屍身絕不能燒,免得整個城受詛咒。」老神父說:「可若用土埋的,又怕她會成為吸血鬼,除非……」

  「除非什麼?」柯倫問。

  「除非找個她的仰慕著壓在她的身上,兩人同棺,她才不會再出來作祟。」老神父回答。

  壓在她身上?柯倫一聽,眉頭都皺了起來。

  「沒錯,我們正好有個最佳的人選,那就是把鐘敲破掉的波格。」朱尼士點點頭說。

  波格和維薇?有沒有弄錯?維薇是屬於他柯倫的,就是死了,也是他的,沒有人可以碰!

  但他沒有吭聲,自幼他就精於偽裝和等待,像蛇一樣,冷冷地匍匐在洞裡。

  「你有沒有意見?」朱尼士看著柯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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