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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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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呀!維薇全身顫抖著,狠心的柯倫,至少也該給她一件披風呀! 她仿佛又回到十歲的那個夏夜,敵人在身後追著,而十年後他們終於抓到她了,像一場好長好長的恐怖夢魘呀! 她的腦中又想到與柯倫的纏綿恩愛,和他在昨夜的最後一場舞,他在她耳旁說些沒意義的話,惹得她咯咯笑個不停,他怎能在經過那此事後,又送她上絞架?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的話是事實? 她想,熊人中沒有一個是柯倫,但柯倫必在某處,看著她走向刑場,那他為何不阻止熊人推她上了絞台,那絞環就在前面等她…… 驀地,寂靜的黑暗中響起洪亮的鐘聲,一個接一個,憤怒的、緊張的、沒有規矩的……夜半鐘響向來是凶兆,只有失火或敵人來侵才會響的。 維薇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幕奇景,只見廣場四周的房子一一有了燭光,拿著火把的人如幽靈般在街上奔竄著。 鐘持續地敲著,像遠方有一隻瘋狂的怪獸…… 「快!去看看是誰在敲鐘,阻止他!」未尼士看情況幾乎失去控制,忙說:「立刻處死維薇·夏貝諾!」 維薇的耳旁仿佛有人在唱著:「如果我將要被吊死,我應該聽見鐘聲敲響,一、二、三、四、五、六,七,這就是維薇的未路。」 爸,媽,經過十年,我還是和你們站在同一個地方了。 但她不甘心呀!她早該知道,遇到柯倫,沒有人會死而無憾的,只是她付出了身、心和信任,所得到的卻仍是背叛,她死得好不值呀! 她寧可有個罪名,女巫、暗殺者、造反者,甚至愉竊者都可以,她就是不要成于一個被利用完,只餘殘渣的笨女人! 柯倫,柯倫,你至少要有風度地送我上死路吧?! 廣場上的火把愈來愈多,鐘聲也愈來愈紊亂,而眼前的絞環也愈來愈近,直到套上她纖細的脖維薇看著天,藍眼珠暗沉,在這絕望的時刻,詛咒沒有用,哀傷也沒有用,她唯一所求的,是不讓他們絞死她。 她不要伸舌凸眼,變成醜陋的模樣,好順他們的意。她曾多次逃離歐澤家的魔掌,這次也不例外! 用什麼方式呢?她能有什麼方式呢? 突然,她對天大喊著:「柯倫,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你雖然擁有我的心,但我的死亡,你卻永遠觸碰不到!」 她說完,便猛地咬住舌頭,雙眸緊緊的閉著,全身僵直—— 當熊人要將繩索拉緊時,她便身體一軟,整個人滑了下來,蒼白卻依然美麗的臉龐向著天,然後,她的嘴角有血絲滲出,再來是眼、鼻孔,最後是兩個耳朵。 紅色的血在她雪白的臉上緩緩地流動,像是人間最終、最痛楚的控訴。 熊人及士兵們嚇得往外逃竄,沒有人敢再靠近她。 驚呆的群眾裡,有個滿臉疤痕的女孩沖上來。用手忙擦著那仍不停汨汨流出的血七孔,口裡喃念著:「怎不止呢?怎不止呢……」 「維薇,我的維薇死了,你們所有的人害死她了!」亞蓓用哀傷至極的聲音高喊著:「你們都是兇手!」 那斷魂般的嚎哭傳得極遠,高處的鐘聲,在最後一響之後,如碎裂般,戛然而止。 柯倫覺得自己陷在很深的夢裡,極黑極黑。所以,時空完全消失,意識也歸於零。 然後,鐘聲穿透他的昏沉,原本地是醒不過來的,但居於多年來對夜半敲鐘的警惕,本能戰勝了一切,而且那鐘鳴不只一次,暗藏的情緒有急、有慌、有怒、有恨,像長針猛地鑽進他的腦袋裡,想忽視都困難。 「有敵人來了嗎?」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並從床上掉下來。 「維薇呢?」他的第二個念頭竄過。 他站直身,卻又撲倒,腦袋沉重得不像話。他記得他在前廳和叔叔及武士們一塊兒喝酒,大家心情很好,都多灌了幾杯,結果就不省人事了。 該死!他從來不會如此放縱自己,但一想到就要和維薇共結同心,永為佳偶,整個人就有說不出的快樂! 那維薇呢?鐘又為何敲個不他努力地站穩,打開那扇厚重的門,外頭守著幾個侍女和侍衛,他們見了他,都一臉慌張,有的甚至跑了起來。 「怎麼一回事?」柯倫抓著最近的人問。 「我……我……」那名侍衛緊張得直打顫。 柯倫丟下他,要往長廊走去。 有人跪下來說:「朱尼士主教說你在休息,叫我們守好你,不然他會砍我們的頭!」 「滾開!」柯倫最討厭有人擋路,他一腳踢開他們。 轉角處,海倫娜急急奔來,她穿著整齊,不像有睡覺的樣子,讓柯倫心中充滿疑惑,為何人人皆醒,唯他獨睡? 「柯倫,你不該起來才對呀!」海倫娜記得,朱尼士所用的藥可以讓人足足睡上兩天;怎麼會對柯倫無效呢? 「母親,鐘是怎麼搞的?維薇呢?」柯倫問。 「呢!恐怕是壞掉,或是敲錯了吧!」海倫娜敷衍地說:「不關我們的事。有你叔叔朱尼士去處理就好,我們去休息吧!」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我休息呢?這是我的城,所有的事都必須由我來管!柯倫推開母親,往翠綠大廈走去,又回頭叫道:「維薇呢?叫她來見我!」 見柯倫生氣了,在場的人沒有人敢攔他。 海倫娜不知所措,忙追上他,哀求地說:「兒子呀!求求你!陪我一會,只要再一下你就會好,一切魔咒就會結束,再也沒有女巫會蠱惑你、控制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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