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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不相信世上會有一個人全面孤立的,你總有朋友吧?」他眉頭微皺。

  「朋友當然有,他們都在南部。我是母親死後,獨自上臺北打拚的,除了你和老李外,我不算真的認識什麼人。」她強調地說。

  「臺北可是個大陷阱,尤其像你這樣的女孩……」他的皺紋更深。

  她正等著他說下去,外面有人喊門,他忙說:「是開鎖的,我去應付,你就待在屋裡。」

  「為什麼?」她很意外。

  「你看看你的穿著,如果開鎖的起了歹意,半夜潛了進來,你就慘了?」他嚇唬她說。

  宛芸不想抗議,但一下又竊喜,他果真注意到她極端誘人的服裝,否則不會說那些話。

  目的就達到,她很柔順地點點頭。

  她坐在沙發上,邊翻雜誌邊等著,很高興自己總算上了一壘。由和名彥相處的經驗得知,男人都有臭美症兼自大狂,給他們幾分顏色,就可開出好幾間染房來。

  她的招式還沒有用完呢!

  聽到鎖匠離去的聲音,她來到外面,冰涼的地面讓她瑟縮一下。

  「你甚至連鞋都沒有穿。」他看著她細白的腳說。

  「到我家來坐坐吧!我順便還你錢。」她邀請說。

  「那點錢何需計較,我看改天吧!」他猶豫說。

  「如果你有事,我當然不勉強。」她又一副可憐狀。「事實上我是有事要拜託你。」

  「好吧!」他聳聳肩說,不是很情願。

  請君入甕,這個甕早就準備好。感謝張太太,房裡佈置得溫馨雅致,像一個人人夢寐以求的溫柔窩,比起柯靖宇那冷透無趣的家,是舒服多了。

  他一進客廳,她就丟給他一個大抱枕,讓他沉在軟軟的椅墊中,起來都困難的樣子。然後奉上高級茗茶和精緻糕點,使人精神鬆懈。

  宛芸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由於在自己地盤上,她的姿態都是設計過的,「露」得恰到好處,經暈黃浪漫燈光的投射,可謂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說有事要我幫忙嗎?」他喝一口茶,有些不自在地問。

  「你也看得出來,把自己鎖在外面是我的壞毛病。以前我媽在,還沒什麼關係,現在就麻煩了,三天兩頭出問題。」她遲疑一會兒說:「我可不可以把另一份大門鑰匙寄放在你那兒呢?萬一我又胡塗了,也不至於每次都找鎖匠,對不對?」

  「放我這裡?」他的驚訝露於言表。「可是……可是我們才認識,呃,一個星期不到,你怎麼就隨便信任我呢?」

  「你別以為我是天真無知。我當然知道很多男人是變態、色情狂,或殺人不眨眼的兇手,但你不是。直覺告訴我,你是樂於助人的正人君子。」她說得舌頭差點打結。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難道你不怕我亂闖你家,做些……呃,違法亂紀的事嗎?」他仍是不解。

  哼!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宛芸很篤定地說:「你才不會,你在我心目中已是英雄。全臺北市,不!全世界我就只相信你一個人了,你不幫我,我還能找誰呢?」她覺得自己像在背某個名劇的臺詞。

  「小霜,你到底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你父母一定把你保護得太周到了,才讓你輕忽了人間的險惡。」他搖搖頭說。

  他叫她的名字了,他竟沒察覺。宛芸仍不動聲色說:「我當然曉得人間險惡。可是很奇怪,我就是信任你,對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彷佛我們以前見過面,或許是前輩子。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呢?」

  「說實在,是有一點。你的口氣,還有你的某一些動作,我都有些熟悉……」他努力想著。

  她心跳少了半拍,怪自己把話題引到這個方向,忙打斷他的思索,說:「我當然也觀察過你的行事為人,我對人一向有很強的第六感。讓我猜猜看,你有很成功的事業,算是少年得志型的,對嗎?」

  「你怎麼看的?我的昂貴家具和西裝筆挺?」他失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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